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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的妖修徒弟(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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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央转身走出书丹的院子, 他的身形如月夜里消散的雾, 一息未至便已到了那株万年海棠树下。

如果再在那个屋子里待下去, 他大概真的会疯吧。

绯红的海棠在月夜里被渡上了一层银灰, 月光往罅隙间洒漏在他脸上, 云霄宫的风很冷, 他微微仰头, 乌黑的发在风中变得更加冰凉。

也许他该远离这个徒弟,就像他当年闭关一样,眼不见心不乱。

但他不能闭关, 也不能放任她,如果他闭关,出关只后也许会看到她与他人成双成对, 或许她会成为他人的道侣。

也许是那个阿蓝, 也许是轩辕晖,也许是别的他不知道的人。

一想到这样的场景, 他的心便如猛然被碾碎, 他的胸腔鼓动着浓烈的火与极寒的冰, 他的躯体里关着一头凶猛的野兽, 一遍一遍冲击着禁忌的锁。

这不是很正常吗?美貌的小徒弟有自己的人生, 她有自己的朋友, 有自己的想法,作为师父教她的只是修行之道,难不成还要干扰她的喜好?

可是为什么他的手在发抖?

他的指尖往虚空轻轻划了一个镜, 微蓝的镜中呈现出书丹的身影, 她已经不哭了,她躺在藤椅上,盖着柔软的毛毯,睁着漂亮的眼睛看着黑漆漆的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月光柔柔地洒在她身上,她看起来美丽柔软又温暖,小小的身子卷缩着,看起来非常需要拥抱。

这并不是一个师父该做的事。

利用修为与法宝偷窥着自己的徒弟——这不是一个师父该做的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她独自做着秋千,孤独的编着花,刻着他的人偶开始,亦或是更早,早到她奶声奶气开口喊他师父,早到他看见了她的名字,早到他第一眼看见她。

他的心脏跳动的步调微微乱了调,如止水的道突然起了波澜,宛如平白的弦音突然高了调跌宕起伏。

便是连从前追寻的飞升成仙都成了次要,他总是想着我这徒儿如此单纯而毫无防备,若是我飞升成了仙,她该如何?

他想着他该好好教她,让她有保命的本事,让她能在这世上独自生存。

可事实证明这个小徒弟其实能生存得很好,她长得好会说话,朋友很多,甚至有人肯为她出生入死。

就连遇见强敌她也不慌不忙,她的思维比常人运转得快,总是能找到最好的解决方式,不费一兵一卒,甚至不必出手便能化险为夷。

正如此次的巫观。

她制器的天赋如此之高,那巫观又是器械的痴者,若是她稍稍顺从,或是多认一个师父,怎么着也能保证性命,甚至能占到便宜从巫观那儿学些东西。

但是无央的手在发抖,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着,让他手起刀落——杀了他!

杀了这个险恶的魔修,杀了这个和他抢人的盗贼!

她是我的——那个声音笃定地说。

他的瞳孔在发颤,他似乎并不认同自己的行为,他就像被什么操控着,有什么东西操控着他的行为,操控着他的心,让人忍不住看着她,想着她,关注她周围的一切。

他渐渐变得不再认识自己。

闭关的十一年,他的心境没有丝毫长进,他甚至出现了心魔。

这个心魔来源于她。

他闭着眼睛、封闭了耳朵、闭了五识,他的心里好像有什么在慢慢的滋生,他甚至已经慢慢地想出了她长大后的模样。

她在他的脑海里慢慢长大,在无端的幻境里,发生着想都不能想的事,那些离经叛道和光怪陆离的幻境里,她是长大了的模样,容颜美丽得令人心颤,对着她言笑晏晏亦或是耍乖弄巧,一颦一笑皆如蛊惑众生的妖——这是他闭关的缘由,他预感着自己动了心弦,畏惧于朝夕相处中对她的感情慢慢变质,然而天意弄人,他在闭关中入了幻境,心魔更甚。

然后他一出关便开了能观万象的乾坤镜——她长大了的样貌与他在幻境中所见的样貌毫无差别,甚至他也曾在幻境里见过那样的场景。

在一片花海之中,美丽的少女迎着晨光与雾霭前行,风微微拂过她鬓前的细发,像温暖的手。

她在说着什么,在笑什么,他丝毫听不见,乾坤镜纪录了她的气息,可以印见她的影像,却听不见她的声音。

就像一场盛大的哑剧,隔着触不可及的虚空,她在远处言笑晏晏,对着另一个人。

他冷冷地笑了起来,他漆黑的眼狭长,他盯着乾坤镜看着她的脸,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分析着解读着她在想什么,是什么心情。

她笑得那样自然,说话那样顺畅而随意,隔着乾坤镜也能感受到她很开心。

也许在他闭关的十一年里,她从来是这样开心。

和其他的人。

他在这头无端而突兀地妄想着,事实上表面上,他隐忍着平静着,没有人能看出他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就像两人一如既往的隔着距离的师徒关系。

这才是正常的。

但是他的心正在被什么一点一滴的腐蚀着,见不得她身边站着其他人,见不得她对别人笑,见不得她对别人好,他甚至有时候想着,为什么她不能一直在我身边,我是她师父,我可以保护她,可以给她任何东西,她不需要外出历练,也不需要任何生存的本领,她只需要开心地笑,她可以为所欲为,想做什么他都能容忍——前提是,没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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