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 路阳睡的很不安定, 十几次、数十次地从睡梦中惊醒, 然后吓出一身冷汗。虽然他已经把棉被放在旁边, 不会再觉得鬼压床, 但偶尔蚊子嗡嗡嗡飞过、空调里吹出的风稍微凉爽了点, 他也会惊醒。

就这样睡了醒, 醒了睡，不知惊醒多少次，天总算是亮了。

路阳起床第一件事, 就是用冷水洗脸，振奋精神。入睡没多久就被吵醒的滋味并不好受，他的精神有些萎靡, 头发乱糟糟的, 下眼眶有着明显的黑眼圈，眼睛里还有血丝。

“第二天。”路阳认真宣布道, 然后振作起来, 出门买早饭。

沿街有不少早点摊子和小店铺, 有卖面包、豆浆、牛奶的, 有卖鸡蛋灌饼的, 还有卖油条、茶叶蛋、包子、馒头、白粥的。

路阳随便找了家包子铺停下, 刚想招呼店家点单，结果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店主发现有顾客, 主动热情地迎上来打招呼, “您要什么？”

路阳指尖轻轻一颤。他指了指茶叶蛋，伸出四根指头，又指了指油条，比了个二。

“四个茶叶蛋和两根油条是么？”店主跟人确认。

路阳点了点头，依然没说话。

“好咧，您稍等。”店主心里十分惋惜。这么年轻的小伙子，长得还挺俊，竟然是个哑巴。不过可惜归可惜，店主动作十分麻利，快速用塑料袋装好早餐。

路阳递上十块钱。

“钱正好啊，您慢走。”店主乐呵呵道。

走出包子铺老远，路阳扶墙站稳，努力平复过快的心跳，心里郁闷极了，“只是跟陌生人说两句话而已，居然吓得腿软发抖，害怕到想跑开，真的是胆小鬼。整个人被恐惧情绪支配，压都压不住。”

路阳挺想在家里呆上一整天。虽然空调吹出风，蚊子苍蝇飞过，他依然会不自觉吓一跳，但毕竟比外面要好，不用跟人交流。可他吃完了所有早点。而家里一向不备存粮，也从不开火烧饭，肚子又饿得厉害，于是他不得不出门。

不过有了早上的教训，出门前路阳特意带上纸和笔。走到拉面小摊前，他也不跟人说话，直接用笔在纸上写下“一碗牛肉拉面”。然后，他把纸和钱一起递给店主。

“其他的还需要吗？”店主询问。

路阳摇了摇头。

“好咧。您随便找个椅子坐下，稍等片刻。”店主转身做面去了。

路阳刚找了位置坐下，一个黄发非主流青年走过来，并自顾自在路阳面前坐下。黄发青年嘴里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地搭讪，“兄弟，挺面生的嘛，在哪混饭吃？”

路阳不语，整个人紧绷起来，如临大敌。

“不说话？还真是个哑巴。”黄发青年嘀咕了一句，然后嬉皮笑脸，凑得更近了些。忽然，他伸手拍了拍路阳的脸，恶狠狠道，“正好，老子最看不惯你这种小白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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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外，孙星耀紧盯屏幕，神情十分严肃。

黄毛人设是个欺软怕硬的混混。他嫉妒路阳长得好，又向来喜欢欺负弱势群体，所以行为极为放肆，做事没有丝毫顾忌。偏偏路阳今天是个胆小鬼，处于弱势。店主做面去了，没注意到自家顾客被人纠缠。

也不晓得路阳会怎么应对。

屏幕里，路阳攥紧拳头，抿紧嘴唇，仍一言不发。

黄发青年却笑的更加畅快——他从未见过又不逃跑、也不反抗、更不大声呼救的傻子。他把鞋踩在凳子上，得意洋洋道，“爷的鞋脏了。过来，帮爷舔干净。舔不干净的话，别怪爷……”

话还没说完，路阳暴起。拳头猛地砸在黄发青年脸上，直把对方打的一脸懵逼。

事出突然，黄发青年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于是，路阳又是一脚，狠狠踹在对方的小腿上。黄发青年吃痛，立马倒地。

路阳仍不开口说话，却发了疯似的猛踹黄发青年，一会儿踹他身上，一会儿踹他脸上。

“别打了！”黄发青年吃痛，忍不住大叫道，“我认输，我马上滚，别打了！”

路阳身体不断颤抖，牙齿也在打颤，似乎害怕极了，唯独眼神里透着股凶狠劲。他动作不停，依然狠揍黄发青年。对方求饶的话，一点听不进去。

孙星耀，“……”她心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千万别欺负老实人”。因为太害怕了，反而很想要把恐惧的源头消灭掉。不过她也知道，多亏是路阳出演，潜意识强大，才会干什么都吃不了亏。换成其他人，估计就真被欺负了。

“面好啦——”店主一边大声通知，一边绕到前台，打算把面端给顾客。

路阳注意力被分散，动作随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