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简单问了几句,青衣卫恭谨回答。
说的虽然是陇西兵团,但并非朝中事,而是酒岭中剿灭的那一队刺客。将他们打入刑部大牢后,他们竟真的洗心革面,不仅交代了肃王阴谋,更是主动要求远赴河西服劳役。
东宫御笔朱批,准允他们发配朔方服兵役永录军籍。
刺客之事牵扯肃王,据青衣卫回禀肃王府进来蠢蠢欲动,若要肃王得知酒岭之事与花卿有关,恐怕难以善罢甘休。索性借着游学的由头将花卿送去关中书院,上京放言花卿随军而行,花卿可安;并以朔方节度使之职牵制肃王,上京可安。
大慈恩寺,客舍。
马车真的停在了大慈恩寺,卓枝哑然,难道在这里十几个人一道吃素斋不成?
素斋不多,仅仅几盘菜。
山笋清新,八珍鲜美,还有僧人早晨磨得新鲜豆浆,热气腾腾,惹人食指大动。
怎么不见其他客人?
她心中好奇,便问了东宫。
东宫气笑了说:“哪有其他人!”
卓枝恍然大悟,祭天大礼前东宫须得斋三日,难怪没有其他客人。东宫这是拉着她一道强行吃斋,她本不需要斋戒,完全可以胡吃海喝。
啧,殿下你这见不得人好可不行。
用过膳,东宫信步曲江畔,卓枝根本没吃饱,只得打起精神随着东宫一起。
正值盛夏,荷花开得极盛极繁,月光朦胧,荷叶间小小荧光时隐时现。
卓枝探身去看,竟然是一大片萤火虫。
不多时两人漫步到了曲江池畔别苑,别苑亦邻水。
卓枝坐在高台上,上是一轮溶溶月,下是悠悠曲江水。
她摸了摸下巴,感叹:“只缺一壶酒了!”
闻言,东宫变法术一般,从袖中拿出一壶冻凝春。
卓枝接过酒壶,轻嗅只觉清凉扑鼻,她说:“殿下斋戒怎么能喝酒?”
东宫席地而坐,指了指酒壶说:“放心,孤不好杯中物。”
他既然这样说了,卓枝也不客气,端起冻凝春,小口啜饮。东宫也十分放松,同她讲起了近日琐事,时间如水倏忽而已,卓枝不知什么时候喝尽了酒。
她晕晕乎乎站起来,指着南山,心中豪情:“遥祝殿下平安归来,一帆风顺,天佑苍生!”
话落,她脚下不稳“扑通”掉进曲江池里。
“花卿!”
东宫忙跳进池中,入水不过瞬间便揽住她的肩,将她向上托起缓缓游回岸边。好在她只是呛了口水,东宫打横抱起她,踢开竹楼大门,将她放在榻上。
此处无侍女,花卿一身湿衣,如何能安寝。
无法,东宫取来衣服,打算帮她换掉湿/衣。
衣服沾了水,更难解开。
东宫沉着脸,径自脱去他的外袍,心想等花卿酒醒,定要将此事详细告知,要他自此引以为戒,不可随意饮酒,更不能独自饮酒。
卓枝就是这时醒来的,她一把按住东宫的手,不许他擅动自己的衣服。
她嘟嘟囔囔:“衣服怎么是湿的,”说话间,已自行解开中衣,露出白似锦的里衬,锦衣单薄沾了水近乎透明。
显然,她人醒了,但酒没醒。
东宫拧眉正欲说教,抬眼却只见溶溶月下,花卿的肩透过湿/衣显出一抹奇异的白,纤弱透明,仿佛一瓣莲悄然飘落,落在了他的眼底。
不知怎的,他心中生出了怪异羞涩之感,他不明白同为男子何必扭捏......
东宫闭上眼,忽的转身走出里间。
※
元令二年,六月十九,圣人命东宫以天子礼代行祭天大典。
日出前七刻,钟鸣同奏,礼乐并起。
东宫着大裘衮服,冠十二旒冕,手持镇圭,赤足行神路。
第38章 白衣合掌观音舞
六出飞花入户时, 坐看青竹变琼枝。
大雪纷飞,雪下了一整夜,雪片子有大有小, 这不满园翠竹被压弯了腰。
清和堂一室温暖,卓枝擦了擦额间薄汗。
她因胎里不足,冬日尤其畏冷。自出生起就随着寿春县主,一直住在正房。直到长到七岁,才搬到清和堂。寿春县主担忧她冬日受寒, 早在清和堂修好了暖阁。
她坐在堂前, 迎着辰光, 提笔写信。
这十来封信是写给大舅一家的,大舅是寿春县主的大兄, 也是早已承爵的海宁王。
她又长了一岁,卓枝写到这里,停了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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