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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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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的,她被东宫揽进怀中,又不知怎的一转,霎时就置身于泥金屏风后的隔间里了。金市繁华喧闹好似一下子变远,她耳边安静,甚至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怎么不说话,还是说花卿更喜欢美人羞?”

第48章 孤按约前来(补充)……

范姝自幼随大巫修行, 善使双刀,若单论起身手,她不见得比不上宫中禁卫。是已那青衣女郎现身刹那, 范姝眼中闪过了然之色。她本要寻机避开,如此倒也不许多费工夫。她收起警惕,放软身段,只随着青衣人的动作,翩然入了隔间。

当日探查过卓枝身上“奇蛊”, 她便察觉其间不妙。

只是这话自是不可当着卓枝的面讲。

当夜不眠, 她同‘蛊’夫人思虑一宿, 列出各种法子,可到底也找不出彻底解决的办法。照密族六行推演, 卓枝已非生魂。若非这味‘蛊’,她根本活不到现在。去‘蛊’,她的性命难保;可若不去蛊, ‘蛊’依附她, 也在消耗她。

夔龙玉能保神魂不灭, 同‘蛊’达成微妙的平衡。只要‘蛊’不发动, 卓枝命数暂保, 可这绝非长久之计。如果能找出契机,以同命蛊牵制‘蛊’,卓枝还可一救。

寿春县主听闻, 当即要以身种蛊。范姝劝下姑母,心甘情愿只是其一, 契机妙不可言,全凭天意。见不得姑母垂泪,她使六行推演之术, 头一次算出月相。月相是反相,是警告,意味着此卦终结,不宜再算。

范姝只能择日卜卦,不料又是月相。她此次前来正是为解决此事,她不顾警告,重新起卦,终于成卦,却算出水火既济。三阴三阳得之其位,先吉后凶,此之谓:上京险象环生,福祸相依。

这也算是勉强指明方向了,一卦终了。范姝头痛欲裂,本命蛊震颤不安,休息许久才缓过劲来,既然上京福祸相依,她就不信找不到出路。是已,她日日陪着卓枝游玩,希望能碰到转折点。

这些日子,她也没见到契机转折,难道说她的卦象有误?

范姝取出那卦,耐心参详,水为利,六行之中司夜;离火盛,光明繁华,意指节庆亦指花。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此山中,她竟也有这么糊涂的时候,这卦象清晰分明,指明了地点清明节夜,繁华且有花之处。

是已,她生怕圣人不允开夜市,昼夜欢庆。她不好明说,只得借游玩的幌子,果然花卿相信了。

更妙的是,她在繁花盛开处真的见到了契机。看样子两人竟然颇为熟识......范姝坐在席上,轻轻缀一口富平石冻春,入口甘甜,却也不失辛辣。这酒不错,符合她的口味。

范姝半点不着急,她坐在席上,悠闲地饮酒,时不时侧耳听旁边的布衣老汉算命。老汉一双绿豆眼,精光四射,他说的头头是道,看来有些本事。

她正听得津津有味,却听那老头突然一声怪叫:“你!你这小子!”

范姝起身望去,见那老汉手指颤颤指着的人,竟然是花卿?

万年楼,里间。

并蒂莲......她心中慌乱,还不明白如何对待东宫。

她的感情毋庸置疑,只是她的身份始终是隐忧。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她不能为了情爱,枉顾全家性命。欺君之罪,圣人绝不会放过建宁侯府。

是已,这些日子她见不到东宫,心中反而平静。

可是眼下卓枝被堵在隔间里,不得不直面东宫。她正欲开口申辩,抬眼却见东宫深深望着她,黑黝黝的眸,似蕴含千万种情绪,沉甸甸,一晃就会洒出来。她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刻,她几乎就要和盘托出。

但很快,理智阻止了她。

卓枝深吸一口气,低声说起了此事的来龙去脉。言明范娘子真表妹假未婚妻。又再三重申两人头次见面,毫不相熟。

东宫才算勉强满意,他心情大好,甚至连簪花的事也不纠结了。方才的失落仿若一页书,轻易翻过,他温文尔雅:“想来范娘子赴上京,独身在外等的焦急,不妨请她上来同席观灯。”

还不是你将范表妹留在外面的?

卓枝心中嘀咕,正欲前行,却被东宫自身后一拦,说:“忘了这个。”话落,他手指灵巧捏起卓枝肩上纽子,将余下那半面并蒂莲插进纽孔中。

怎么将其余的并蒂莲给她了?

东宫心思莫测,卓枝一时猜不透,索性不去细想了。两人一前一后迈出里间,将要走近范娘子时,听见一个耳熟聒噪的声音:“你你!你这小子!搅得我在崔南的生意做不成,居然还尾随我来上京!有没有天理啊!”

卓枝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布衣老汉,绿豆眼,不正是崔南的那个算命老汉吗?

布衣老汉又是一跳,他颤声:“你这郎君怎么也在,结伙作案?”

循声望去,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应道奇。

人多眼杂,自然不能放任老汉在此处喧闹。应道奇施以一礼,将老汉引进里间,温声问:“老汉的生意可出什么事了?”

布衣老汉坐在席上,长叹一声:“米记被封,老汉的生意摊子不就没了?”

卓枝心道米记被封还真与他们有关,心中信了三分,说:“这些日子上京生意如何?”

布衣老汉斜眼看过来,气哼哼的说:“总少不了被纨绔子弟戏弄......但也比不得你这小子,竟敢胡说起东宫闲话......”他抱拳向上示意。

卓枝:......

她怎么就忘了这茬。

卓枝闭上眼睛,等待迎接命运的鞭挞。今天总算明白千百年流传的真理,饭可以随便吃,话千万不能乱说。

果不其然,就听东宫好奇问:“望老汉不吝赐教,什么趣话?”

布衣老汉话一出口,顿时心生悔意。

天子脚下,尊贵之人又非坊间戏子,怎能随意拿来取笑。可是紫袍郎君低眉看来,他一瞧就知其身份尊贵。话赶话至此,他颇感压力,遂小声:“我观这位小郎君身负凤命......难不成东宫还要娶一位男娘娘不成?”

应道奇斥责:“放肆!快快退下!”他看向左右,禁卫躬身将老汉请了出去。

卓枝担忧东宫恼怒,躬身行礼:“殿下恕罪,全是臣之过,还望殿下宽恕无知老儿。”

东宫放下茶盏,不显分毫怒色,淡声说:“无妨,下不为例。”

放下茶盏,正是委婉送客之意。应道奇见此起身,直言与友人相约,适时告辞。东宫不留他,里间徒余他们两人。卓枝生怕秋后算账,心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低声建议:“殿下,臣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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