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当听说孟绮文跪在养心殿外求皇帝陛下允她见等于最后一面时,不少人觉得她这是疯了。明明被邓愉牵累,又明知陛下对邓愉不喜到极点,竟然还敢这样做,当真是蠢得不可救药。
宋棠听闻此事,却冷笑:“她哪里蠢笨得不可救药,她聪明着呢。”
竹溪纵然不认为孟绮文如那些人所说,只一样不懂孟绮文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充仪本就被陛下责罚,不怕陛下更加迁怒她吗?”
竹溪不解问,“这样岂不是自讨苦吃?”
宋棠说:“正因陛下迁怒她,她才这么做。”
趋利避害虽是本性,但孟绮文和邓愉同住一宫也这么长的时间,明知邓愉活不过几日,看似犯蠢求裴昭让她去见邓愉最后一面,其实要好过无动于衷。何况这也算一种示弱,表明她认识到错误,后悔没有及早拉邓愉一把,以让邓愉避免酿下如此大错。
“陛下会允许她去见邓氏的。”
几息时间,宋棠语声冷淡,又说得一句。
正如宋棠所言,孟绮文在养心殿外从早上跪到下午,裴昭答应了她的请求。
她得以去冷宫见邓愉。
小宫人领着孟绮文去往邓愉住的地方,特地提醒说:“孟充仪,邓氏这两日行事癫狂,日夜都在哭嚎骂人,颇有些疯疯癫癫的样子。您要见她,也小心一些,她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多谢小公公提醒。”
孟绮文往小宫人手里又塞过去一锭金子,“请容我与她单独说几句话。”
小宫人得了好处,压不住嘴角的笑。
他接过金子往怀里揣:“好的,孟充仪请自便。”说着人便避开了。
孟绮文知道邓愉骂的人里必定有她,也知道邓愉对她怨气很大,故而没有进屋去和邓愉见面,而是隔着窗户,对正坐在窗下的邓愉说:“我来送你一程。”
邓愉一听见孟绮文的声音,情绪激动扑到窗户边,一副恨不得扑上去咬她肉、喝她血的狰狞模样。她嗓音嘶哑诘问道:“为什么害我?为什么要害我?孟绮文,为什么?!我几时得罪过你,你竟要这样害我!”
“你自然没有得罪过我,且唯我马首是瞻,我很满意。”
孟绮文平静说,“如果要怪,只能怪你运气不好,独独跟了我这样的人。”
邓愉一怔,瞪大眼睛,咬着牙:“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
孟绮文闻言笑笑:“我不是疯子,你才是。”
“像你这么恶毒的人,一定不得好死,孟绮文,我等着这一天。就算我下了地狱,我也要在地狱等着你!”邓愉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你也不过是个不得陛下宠爱的,又能够猖狂几日?”
“你迟早会落得比我更惨的,我等着,我一定等着。”
“就算死了,化作厉鬼,我也必要看着你遭受报应的那一天!”
孟绮文看一看邓愉,觉得她果真如那小公公所言疯疯癫癫。
她从来不信神佛也不信地狱轮回,又有何惧?
报应吗?
孟绮文经过冷宫正殿的时候,朝里面看过去一眼,不由得轻笑一声。
若真有报应,早该上门了。
第48章 反常 宋棠在心里暗暗翻个白眼呵他。……
邓愉被打入冷宫不过三日便被赐死了。
随着她的死, 沈清漪的这一桩事情在大多数妃嫔眼里彻底翻篇。
只是宋棠因近日天气忽冷忽热,不小心受凉,被迫病恹恹躺在床上, 浑身都难受得紧,还不得不吃那苦药,直想让某些人陪着自己一起难受一下。
那一日,魏峰从秋水轩搜出来的东西她颇感兴趣。
尽管裴昭没有让他们知道是什么,但如果她猜得不错, 那么这件事在她这里还不能翻过去。
虽则没有这一场病, 她也不会放过这个问题。
可在这个时候生得这一场病, 在裴昭面前,她更有说法了。
因而宋棠生病的消息顺利传到裴昭耳中。
未及半天, 裴昭到春禧殿看她。
彼时,宋棠正在和那碗难以下咽的苦涩汤药做斗争,望见裴昭从外面走进来, 马上把竹溪递到面前的药碗推开了。原本发愁的一张脸也顿时变得喜笑颜开。
裴昭瞧得一眼便知宋棠是在推脱不喝药。
他当下一面走过去, 一面顺手从竹溪手里端过药碗:“不喝药病怎么好?”
宋棠眼看着裴昭在床沿坐下来, 一碗已经不冒热气的汤药重新递回她面前, 嘴角瞬间垮下来, 又是一脸发愁模样。她也像忘了和裴昭行礼,扁着嘴巴:“臣妾马上就好了,少喝一碗药也不碍事。”
“马上就好, 说明还没有好。”
裴昭挑了下眉,用不容质疑的语气说, “喝药。”
话音落下,他用瓷勺盛好一勺汤药,送到宋棠的嘴边。
宋棠垂眼盯着眼前的一柄瓷勺, 又扁一扁嘴巴,艰难的张开嘴。
竹溪见状自觉退到外面,不打扰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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