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自己近来越来越觉得,霍凝雪变了许多,连她这个从前被看不上的庶出妹妹都比往日更愿意来往了。
她的这位姐姐从前在霍家,也骄纵,也任性。
或许那些变化是由于在宫里头遇到的桩桩件件的事造成的影响。
但这样反而更让人难以想象,因为这种影响如此正面。她记得自己入宫之前,姨娘曾同她说过在宫里要事事谨慎、哪怕是亲姐妹也要提防着一些,当心被算计。
她的姐姐却没有变成那个样子。
霍凝霜不由也有些感慨,淑贵妃竟然有这样大的魅力。
“娘娘心善,定是平安无事的。”
她安慰霍凝雪说,“有陛下护着娘娘,也一定能把那些恶毒之人揪出来。”
霍凝雪点点头:“对,千万不能放过那些恶毒之人!”
“待我晓得是谁做的……”说着霍凝雪顿一顿,“我定多骂几句!”
·
德政殿内。
裴昭批阅完奏折,魏峰尚未过来回禀消息,他便没有离开,而是坐在龙案前等。一时间脑中塞满昨日春禧殿发生的事、那些药丸以及宋棠苍白的面容,他摁一摁眉心,暗自叹一口气。
但裴昭没有等得太久,魏峰已经赶到德政殿。
将殿内一干宫人齐齐屏退,他看向魏峰,问:“查到什么了?”
魏峰道:“那几个可疑的小宫人都重新审问盘查过。”
“其中有个平日负责打理两株梅花盆栽、名叫杏儿的小宫女,奴才从她的住处搜出不少的金银珠宝,皆非淑贵妃的赏赐。”
不少金银珠宝且都不是宋棠赏赐给她的,那这些东西从何处来自然有得审。
裴昭淡淡道:“说下去。”
魏峰便回:“经过奴才的审问知这些金银珠宝,大部分是婉顺仪赏的,也有贤妃、徐贵仪、孟充仪的赏赐,但寻常一些,便是平日里随手赏给小宫人的份量。”
“奴才又审问过其他宫人,得知这个叫杏儿的喜欢悄悄往各宫各殿去递春禧殿的消息,以谋得别的娘娘抑或小主的赏赐。根据琉璃殿宫人的供认,年前有一阵子,这个叫杏儿的往琉璃殿去得颇为频繁,婉顺仪私下里也见过她。”
裴昭听到此处,已是面若寒霜。
他声音也是冷冰冰的:“婉顺仪见在春禧殿当差的小宫女做什么?”
“奴才审问过这个杏儿,问她婉顺仪为何要召见她。”
魏峰依旧恭敬道,“杏儿说,因婉顺仪未仍住在芙蓉阁的时候,她常常依着淑贵妃的吩咐,去往芙蓉阁送吃的、用的,故而婉顺仪认得她,也晓得她家里的一些事情。”
“这个杏儿,父兄皆早逝,家中只有一位寡母。”
“今年入宫之后,她的寡母生得一场重病,身边又无人照料,遭了族人欺负。婉顺仪是得知她家里的事情,方召见她,赏赐她金银,意在盼她寡母早日康复。”
“因杏儿乃是家在城中,奴才便派人去查过杏儿家中的情况。”
“她所说属实,确实父兄早逝、余下一位寡母,她的寡母也在冬天生过一场大病,据说差点儿便没有扛住。”
裴昭眸光锐利盯着魏峰:“所以她和春禧殿的事是否有关系?”
魏峰答:“目下没有特别有力的证据。”
裴昭冷淡问:“那其他人呢?”
魏峰复将其他几个小宫人的情况一一禀报了。
“所以每个人都有嫌疑,又都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们做的。”
裴昭问,“那谋害淑贵妃的人是在他们中间,还是不在他们中间?”
魏峰心头一凛,顿时噤声不敢答。
裴昭似笑非笑看着他:“朕命你查此事,既已查到婉顺仪身上,为何不继续查下去?”
“朕原竟一直不知,你同婉顺仪关系如此之好,叫你总处处为她着想。”
“若不然,朕调你去婉顺仪跟前当差?”
这话已是说得极重。
魏峰后背刹那冷汗涔涔,当即跪伏在地上:“奴才知错,请陛下恕罪。”
裴昭道:“婉顺仪如此关心这个叫杏儿的宫女,其中定有旁的缘由,你须得仔细审问明白。那些药丸从何处而来,也要查个清清楚楚。当初,琉璃殿搜出那些药丸的时候,婉顺仪是否藏私,你更要问个仔细。”
魏峰便磕了个头说:“是,奴才领旨。”
裴昭不再看魏峰,只命他退下,复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殿内。
从袖中摸出那枚原本属于沈清漪的香囊。
想起孙敏在冷宫自尽那一次的事情,裴昭下意识指尖用力捏着手里的东西。
沈清漪不一定是出手害宋棠的那个人。
可是,她接触春禧殿的宫女、将那个宫女视为自己人,不可能全无图谋。
不管最终是不是她,她都多半是生出过想法、起过念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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