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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电影。”温泽念好像也有点累,不复平时端雅的坐姿,一只手肘往后架在椅背上,望着墙面的投影。
孟宁渐渐阖上眼皮。
半梦半醒间忽有急速下坠感,她浑身抖一下睁开眼,见温泽念还坐在原处,连姿势都没改换。
时间过去多久?五分钟?十分钟?
孟宁眼皮发沉。
她也本以为自己今晚会入睡困难,然而这会儿,她的确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电影开始跑字幕的时候,温泽念站起来关了投影,轻轻从床上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又走到床头拎起自己的包。
多看一眼孟宁。
其实孟宁睡着时最惹人心疼的,不在于她淡白的脸,也不在于她微翕的睫毛,甚至不在于她时而不受控抖一下的肩。
是她的姿势。
双臂缩在胸前,双腿曲起,不知孟宁自己发现没有,那是一个无限接近于婴儿在母亲羊水里的姿势。
关于时央的事,孟宁心理上未见得不明白那些道理,她的始终自责,大约是从未在心理上完成对母亲的真正告别。
温泽念轻轻替孟宁关上卧室门,换上高跟鞋离去。
楼下是等着接她的车,她拉开车门坐入后排:“走吧。”
城市化为夜色里的幻灯片,风一吹,一张张连轴转起来。
温泽念没什么表情的望着窗外想,大概心里生病的,不止孟宁一个。
她这样匆忙离开,方才对孟宁讲的那两个缘由固然不假。
但更重要的原因她没说。
刚才孟宁开门前,她站在楼道里等了几分钟。那时她很安静的想,孟宁是没看见她的微信,还是假装没看见她的微信。
她一时竟不敢打电话去求证。
然后孟宁来开门了。一扇老式的防盗门不隔音,刚开始脚步匆匆的,越接近门口却又越放慢。
防盗门拉开的一瞬,孟宁的表情先是一瞬空白,然后绽开了一个清恬的笑。
温泽念觉得自己小心眼。
孟宁的那个笑容不是假装,甚至没有白日里故作的昂扬。而她就是计较笑容绽开前的那一瞬空白。
越在意,就越计较。
她反复思忖着孟宁内心深处对她是否全盘接纳,是否仍有一部分不能面对过往的自己,看见她便想逃。
一个你深深眷恋的人,内心深处有一部分的自己,看见你便想逃。
温泽念的唇角自嘲的牵了牵。
那是她第一次想,要是是她没那么喜欢孟宁,就好了。
要是喜欢减退些浓度,她一定注意不到孟宁脸上那转瞬即逝的空白,只看到那安恬绽开的笑。
那她也会满心欢愉的,让两人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什么都不做。彼此相拥而眠。然后互道早安,她踩着晨曦离去。
而不是像现在。
温泽念望着窗外浓郁的夜,揉了揉太阳穴。
******
温泽念下定决心,往后还是不要搞这样突然袭击的好。
她又一次到市区办事时,提前给孟宁发了微信,孟宁问明了她回家的时间,说一会儿到她家见。
然而晚宴多拖延了一阵,尽管她披了西装匆匆出来,司机送她到家的时间,比预计晚了十分钟。
小区之前有录入孟宁的信息,搬走时倒没刻意找物业取消。
所以温泽念披着西装上楼时,看到孟宁站在家门前,双肩包本是背在身后的,这会儿为了背靠着墙,背到身前来,视线没怎么聚焦的望着眼前储物柜发愣。
温泽念喘匀了一口气,从电梯里出来。
一梯一户的户型也不可能是其他人惊扰,所以孟宁先说了句“回来了啊”,才噙着点笑意回过头来。
温泽念走过去,伸手在她脸上轻拧了下,然后刷指纹开门。
没提孟宁上次过夜后没录入自己指纹这件事。
孟宁跟在她身后,把顺着她肩头滑落的西装往回拎,搭回肩膀前看一眼她雪白的手臂:“你今晚就穿这个啊。”
温泽念回眸看她一眼,领着她进门。
孟宁说:“我不是古板啊,其他人穿这款晚礼服我觉得没什么,主要是你,太白了。”
胳膊也白。锁骨也白。每次一穿黑色挂脖款的晚礼服,似对照分明的滢滢冷雪地,露那么一点又不叫人看分明,总让人联想起中式园林里的叠嶂之法。
愈看不分明,愈想看。
不好,不好。
孟宁一边说话一边自己拿拖鞋出来换,眼神飞快的瞥了下玄关桌面。
电子锁的说明书已经收起来了。
她什么都没说,背着双肩包往里走,把包摘下来放到沙发上,又理了理自己的衬衫。
温泽念跟着她走进去,咀嚼着她方才那句话,别人都行,偏温泽念不行,好像显出了一份特别似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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