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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帽垂到她颈部,夜风将轻纱微微吹起,露出雪白的后颈,沈玉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冲过去,掀开她脸前的白纱,看清楚她的脸。
或许可以用在师父那里学来的召风术?沈玉心念一动,就要起势——
原本在整理马车缰绳的车夫猛地抬起头,警惕地往沈玉这边看过来。
还不行,莫要打草惊蛇。沈玉对自己说,她收回手,默默地看着马车远去后,转身走进难民营。
第55章 春潮
已经多日未下过雨的长安, 在破晓前,终于迎来了一场淅淅沥沥的细雨。
东风潜入堂前庭院,钻进半掩着的窗户。
一盏微弱的烛火点在桌前, 被风吹得向侧壁偏了一下,灯芯滑入油中, 没有挣扎就熄灭了。
离桌不远的床上,杨玫蹙着眉,睡得并不安稳。
两年来, 她几乎没有安睡过,只因身体一旦陷入沉睡, 便会产生类似高烧的反应, 反反复复折磨着她, 然而一清醒, 症状便会消失。
浅眠带来的后果之一,就是断断续续的噩梦和对黑暗的恐惧。
这边的烛火一灭,杨玫就醒了。
东风一鼓作气, 拂过她微微翕动的睫毛,杨玫蓦地睁开眼。
不算太黑的卧室,是她在长安武家的落脚之处。表面上, 武家人对她还不错, 甚至可以说是恭敬的——一切都是因为沈囿之的命令。
至于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杨玫也知道原因, 当年沈囿之将她抓走后, 并没有飞很远, 而是落在了山鬼祭坛。沈囿之用血红色的月丝将杨玫绑在鬼石之上, 又不知使了什么法术, 一阵光后, 捆在身上的丝线全部没入杨玫体内。
从那天开始,杨玫便开始了这种类似高烧的症状。
没了沈玉的威胁,沈囿之留下了一干护卫,命他们以武家人的名义将杨玫接回——而他自己则急匆匆回了长安。
杨家的屋宇已经尽毁,歙州城那晚经历了一场极为罕见的地动,倒塌的房屋无数,她的外祖母也在这场浩劫中丧生了。
——至于那场地动,就是沈囿之他们为了围捕沈玉,以杨宅为中心设下的火孽阵余威罢了。
她也心灰意冷了数日,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呢?沈玉死了,杨家完了,自己再次成为了被捏在手里,随时可以弄死的蚂蚁。
终究是汪皎的到来,点燃了她心头燃烧的复仇火焰,终成燎原之势。她迅速恢复,一人操持了外祖母的丧事,然后,来到长安。
只要还活着一日,便有机会。
杨玫又闭上眼假寐了一会儿,此时屋内静的出奇,只听雨滴打在瓦片上的淅淅沥沥的声音。
————
沈玉潜行至难民营深处。
此时夜已深,她惊诧于这里的变化,从前在长安行走时,也不是没来过难民营,此处地势低洼,本就容易产生积水,加之常年官府不管,无人修缮的街道和房屋,导致这里常年秽物遍地、粪水横流,行人经过无不捂鼻绕路,如今却整洁了许多——地上铺了简易的石板,房屋虽还是破旧,但很干净,看出来做了简易的修补。
她走近一间看起来无主的宅子,推开破旧的木门,见庭中满地青苔,看起来无人踏足,中有一株桃花正独自盛放——就这里吧,沈玉想,若是要调查难民营,需在这里暂时落脚,观察一点时间。
滴答,一滴雨落在沈玉的手背,她抬头望了望天空,竟下雨了。
*
叩—叩——
清晨,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正在盘腿打坐的沈玉睁眼,起身走出去,将院门拉开——是一个衣衫褴褛、面如菜色的妇人。
沈玉:“你是?”
许是沈玉给人带来的压迫感太重,妇人一时失语:“我...我住在这...”
沈玉:“抱歉,我住了你的房子么?昨夜我见这院门开着,里面也没人,就擅自住了一晚。”
妇人终于能开口说话:“不...不是,我们也是刚来,就住在你隔壁,今早起来看见隔壁院门锁了,知道有人搬了进来,想过来打个招呼的。”
沈玉环顾了周围一圈,开口问道:“你可知这难民营缘何变成了现在这样?多年前我曾来过,并不是现在这样。”
妇人:“我听说,是当朝圣女下令整修的,你看这些屋子,”妇人伸手一指:“这庭中种了桃花的,代表是修整好的屋子,凡是落了难、没地方可去的人,都可进去住。”
“不过等落了脚,要去管委会登记。”妇人补充道。
“管委会?”沈玉疑惑地问:“这是什么新的衙门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正想着过去看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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