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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逸言无言以对。
杨玫:“汪皎当街力陈私盐之祸,于朝廷,是有功。你若是选了她,对你的质疑之声,是否会减少?或者说,汪皎是你唯一的选择。”
杨玫放下笔,起身道:“我言尽于此,孰轻孰重,武大人自己衡量。”她走到门边,拉开后,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只是要尽快做好决定,在你还是盐铁使的时候。别是国师今晚去了冯征的私宴,明晚,武大人或许就吃不上最后一顿热饭了。”
武逸言面色苍白地目送杨玫离去,她走时没带上门,那门缝一直敞着,像是一张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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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睁着眼,仰面沉在潭底,水是活的,不停从她眼前流走,不远处的上方是百尺高的瀑布。
她回到了两年前自己“死”时的情形,至此,过去种种都已想起,如烙印般刻在沈玉脑海之中。
其实一路上还穿插着一些杨玫的记忆,沈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二人手腕相连的红绳所导致的记忆错乱,那些独属于杨玫的回忆,以及随之产生的强烈情感,也一同并入沈玉的脑海之中——那些自责、悲伤、以及痛恨自己身为凡人,无能为力的那些复杂情绪。
缓缓闭上眼,黑暗中浮现杨玫一身缟素,她眼眶红红的,站在已成废墟的杨宅门前,即将登上马车前往长安。在那时,她的想法还是杀了沈囿之。
然而,一路上,她见到饿殍遍野,田野荒芜;每到一处,接待的达官贵人,依旧夜夜笙歌,挥金如土。
待马车抵达长安城时,杨玫的想法已经变成了“这样的朝廷,不要也罢,不如换个新的”。
想到这里,沈玉没发觉自己竟然笑了——这样的天真她从未有过,改朝换代对她来说并无任何意义。
可杨玫却真的去做了,这其中有多少阻力,遇到过多少困难,沈玉想象不了。
如今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周遭的一切开始崩塌,沈玉回到那株桃树下,明明是相同的景象,却有沧海桑田之感。
沈玉站在原地等待着,心魔之阵,应该要启动了吧?
头顶的花瓣开始凋零,这一次,没有再转为新生,渐渐地,整株桃树上的花都已凋谢,绿叶长出。
时间流逝,绿叶转黄,又飘落。
最后下起了雪,本就一片白的空间,此时除了树干的棕黑,竟是看不到一点别的颜色了。
沈玉在原地站成一个雪人。
远处,有人踏雪而来,沈玉抬起头。
待走近了,见此人头戴宽大的棕黑色兜帽,腰上挂着一破酒葫芦,那个酒葫芦,沈玉曾经无比熟悉,是许宣平。
“师父......”
许宣平走至沈玉面前,为她拂去头顶的雪,笑道:“徒弟,这是你本来的样子么?真的怪好看的,和你母亲很像。”
沈玉:“师父,我都想起来了。我曾经的心魔,是在山鬼托朱依依告诉我的秘密中,得知自己最终会为了封印炽刃而死时产生的,这是我们爻月皇族手握霜月之人,世世代代的命运。”
“可是师父,我不甘心。”
雪花继续飘落,落在沈玉微微颤动的眼睫。
许宣平缓声道:“孩子,大衍五十,天衍四十九,而留一线生机,你如今心魔已破,命数已改,何不奋力一博,去寻那一线生机?”
沈玉身子一震,她感觉内心深处的冰原,正被一道名为“杨玫”的河流不断冲刷,融化,露出冰层下裸露的土地——那是她被修补后的,跃动的心脏。
河流很温暖,带着温热的气息流经她的心房,与她合二为一——沈玉拼尽了全力才忍住没有匍匐在地。即使她依旧对杨玫的决定有些生气,可那些都不算什么,因为她爱她,渴望她,全身心臣服于她。
所以,阿玫,我绝不信命,而你,我也绝不会放手。
沈玉深吸一口气道:“师父,我想好了,会尽我所能,助她成事。”
看着自己徒弟那过于好看的脸,许宣平叹了口气,也不是没有卜算过她的命数,可是终究天不遂人意。一线生机?他自己都不信。
可万一呢?他仿佛有所悟,可又觉得有些参不透。许宣平想,他或许该回城阳山了。
大雪纷纷扬扬,许宣平道:“那你便去吧。”他一挥手,雪地、枯树、连同他自己,都消失在沈玉眼前。
沈玉猛地一下坐起身来。
此时正是深夜,月光透过窗前的纸糊的格子落在床脚,她发现自己正躺在难民营那间小屋。
——“你终于醒了。”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有人站起身来。
作者有话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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