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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丝突然伸到她面前,绞住她的脖子。
快要透不过气来的时候,杨玫闻到了一丝清冽的松木香气。一开始,那香并不引人注意,及至后来细细密密、无孔不入地萦绕在杨玫全身。
杨玫闻着那香,脖颈处的丝线猛地一松,她从空中坠落下来。
失重感攫住了杨玫,她心猛地一提,却只能闭着眼,认命般等待着落地那一刻——
却跌进了一片柔软的棉花团里。
她睁开眼,哪里是什么棉花团,她正卧在一片盛开的桃林之中,身下是柔软的花瓣,目之所及都是一片烟笼的红霞。
她眯着眼看向桃林深处的人影——
恍惚中,画面又是一转,渐渐化作屋内摇曳的烛光,她正仰面枕在沈玉的膝盖,沈玉常年束着的乌发,此刻垂落在她膝头,散发着幽香。杨玫举起手想去捉沈玉的发尾,正撞上沈玉缱绻的眼神。
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沈...玉......”杨玫呢喃着那人的名字,一阵深深的疲倦感袭来,她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沈玉此时正搂着杨玫,方才走到床边,发觉杨玫睡着了,但是脸色煞白。好不容易才将怀中人冰凉的手脚焐热,就冷不丁听见杨玫喊了她一声。
“醒了?”沈玉轻声问道,用脸颊轻轻蹭了一下杨玫额头。
没有回应,只有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声。
沈玉低低轻笑了一声,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温柔:“安心睡吧。”她挥手熄了烛台,又伸手将杨玫往怀里搂紧了些,阖上眼。
吾心安处......
原来,纵使天地再大,她所眷恋的,从来也只有这一隅。
......
次日,天竟放晴了。
沈玉带领的军队从汴州出发,经虎牢关,浩浩荡荡地往洛阳奔去。
及至洛阳城门下。
洛阳节度使虽然年事已高,但还是一早就被打发在上东门迎接,程尘亦在侧等待。各怀心思的众人,抖抖索索站在寒风之中。
这些人中没有沈囿之。
此时的官道之上,百木凋零,一眼望去黄沙地面与周围起伏丘陵上的枯草融为一体。
突然,有人感觉脚边一颗细小的沙子弹跳起来,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低沉震动,少顷,奔腾的马蹄声踏破空气,震荡在城门下每一个人的耳际。
不知是谁惊呼出声:“来了!”
只见不远处的官道尽头翻出一片玄色的浪潮,带起马蹄下无数飞扬的黄沙尘土,呼啸着向城门处扑来,“月”字旌旗高高扬起。
众人眼睁睁看着玄甲浪瞬间奔至眼前,惊惧之下,大批的军队已至,为首的正是头发微卷,鼻梁高挺的许。
许猛拉缰绳,勒停了马。
洛阳节度使被沙尘糊了一脸,但还未忘记自己等在这半天的使命,急忙颤颤巍巍地上前,还未看清许的样子就躬身拜道:“玉将——”
许的马适时打了个响鼻,热气和唾沫喷了老头一脸。
节度使愣了一下,但还未放弃,继续拜道:“玉将军——”
许用马鞭的柄抵在节度使已经没几根毛的脑门上,制止他。
“别急着拜我,我不是玉将军。”
节度使有些怔忪地抬起头,迷离的眼神看向马背上俯视着他的许。
“那么...敢问玉将军此刻在何处?难道此趟,难道此趟玉将军没来么?”
“来了,殿下此刻就在队伍后面,陪着王妃呢。”许有些好笑地回答道。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那么,在下就去——”
年迈的节度使正欲抬脚前去拜见,未料又被许拦下了。
“不用见了,”许皮笑肉不笑地说:“节度使大人,我们不进城,就在这外等着。。”
“这——这...”
节度使并未料到这样的情况,不禁脱口而出:“这让我如何交代啊?”
许:“此事容易,让国师亲自出来接即可。”
“可国师...正在闭关呐。”老头嚅嗫着道。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出来。”
许不再理会那来使,扯着缰绳一下调转马头,扬声喊道:“各队听令!就地安营扎寨!”
黑压压的军队齐声喊了声“是”!
老头离得最近,被声浪吓得一个趔趄退后。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有士气的军队了,在他还是个年轻人时,也许曾遇见过,可如今他身边的,都和他自己一样,暮气沉沉,散发着衰老、年迈的味道。
难道乌唐百年的气数,真的要尽了么?
他缓慢地摇摇头,转身往城门走去,此时洛阳城黑色的城墙看起来尤其高,仿佛不可逾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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