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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展臂化形,向着长安城南飞去。
十一月的长安,夜风已经算是凛冽,沈囿之收拢硕大的黑色羽翅,落在长安南郊山麓之上的一座佛塔顶端。
放眼望去,此山重岩叠嶂,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飞檐翘角隐于青松之间,气势恢宏。
只是有些破败。
那些楼台看起来废弃已久,梁上的彩绘早已模糊不清,地上荒草丛生。
此处原为乌唐初年某一任皇帝旧时的夏宫,后那人在此逝世,这里也就不再受李氏后代的青睐,后来废宫为寺,名为翠微。
沈囿之在这里埋了最后一处钉子,为了镇住那龙最中间的爪子。
这里是最后、也是最为隐秘的一处。
在查看过那些锁龙钉都完好无损后,因为放松,沈囿之长吸了一口气,山顶的冷风灌入他的肺部,像是一块巨大的冰坨。
已经这么冷了啊,他开始剧烈地咳嗽,咳着咳着,又突然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越冷越好哇,距离那日越近,他就越安全。
还有最后一处在火石山,沈囿之掏出锦囊咽下一把丹药,现在这具虚弱的身体让他极度厌恶,好在一切都快结束了。
他略作调息,继续化为乌鸦向东边飞去。
就在沈囿之飞走之后,朱依依和小叶从那塔后钻了出来。
“总算是找到了。”朱依依笑道:“这次多亏了程家那小子,将一根自己的月丝藏在沈囿之身上,我们揣着他做的灵鸟,就能一直跟过来。”
小叶:“我不喜欢那个人。”
朱依依:“行行行,也没人叫你喜欢他啊。咱们现在去找青萝,无论如何,也不要放弃这条线,对了,沈玉回去了么?”
小叶:“嗯。”
朱依依撇了撇嘴:“不愧是成了亲的人,就不在外面过夜了,可真是。”
小叶轻轻笑了,二人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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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多年都未曾有过战争,乌唐朝在早些年的时候,就基本放弃了对函谷关的修葺,反倒是对潼关的城墙进行了多次整修,里里外外加固得固若金汤——如今是白送给李景秀的了。
相较之下,函谷关的城墙看起来就太寒酸了,剥落的砖块,缺了一角的城垛…风采早已不复当年,就连驻兵都是做做样子。
谁能想到如今时局不稳,皇帝又跑来洛阳。
这函谷关才又重新启用起来。
那日夜里,月亮躲进了云层,整个山谷都是黑的。
守夜的几个老兵实在扛不住城墙上刀割一般的寒风,又觉得腹中饥饿,便偷偷和手底下的小的换了哨,自己跑去僻静的城墙根下点了堆火,烤起了番薯。
柴火毕剥,印着老兵的脸颊都多了些血色,番薯的香气飘散开来,他闻着那味儿,咽了咽口水。
——“好了好了!”
——“这个是我的!别他//妈和我抢!”
几个人哄笑着争抢起来,怒骂声掩盖了城墙上方几声轻微的响动。
最后是大哥拿到了第一个烤好的番薯。
“好烫!”
他满意地站起,向着城墙那边走了几步,将那番薯左右手换着拿,在等着它凉下来的间隙,偶尔抬头一瞥,正见一个年轻的乌唐官兵低着头从上面走下来,盔甲的系带甚至耷拉了下来。
“你站住,哪个营的?干嘛去?”
那人满脸堆笑道:“我是新来的,去解手。”
被称作大哥的官兵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却看见更多的士兵从城墙上下来。
“你们——”
方才还陪着笑的年轻士兵脸色一变,狞笑着冲上前,直接一刀划开了大哥的喉咙,用手死死捂住他的嘴。
他想要喊叫出声,血却早已流进喉管。
那几个围着火堆的人均是背对着,对这边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都直接从后面被划了脖子。
几双脚在地上胡乱蹬着,有人踢散了火堆,番薯从里面咕噜噜滚出。
就着那火,几个神色阴郁的年轻军士点燃了火箭。不远处就是函谷关的粮仓,里面储存着才从洛阳运过来的粮食。
燃烧的火箭裹着厚厚的油脂,在周边如雨般散开。
不消一刻,整个城墙下就成了一片火海。
混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在营地交织着。
守关的将士从被窝中惊醒,被同伴一把拽出,狠狠打了一个巴掌后,又被奋力推上马,塞了马鞭进手。
“快走!去洛阳!告诉将军,函谷关失守了!——”
“那你——”
“别管我了!你快将消息送出去!”
同伴扬手奋力一抽,战马抬起前蹄嘶鸣,奋力朝东跑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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