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宝贝儿子, 来, 给妈看看!”
九又四分之一站台上, 与周围人显得格格不入, 拥有显然是来自另一个东方大陆血统的黑发女人优雅地张开双臂,远处, 一个穿着深绿色长袍的小男孩将手上的箱子往地上一扔, 撒开步子就往母亲怀里扑去, 格雷特夫人被撞得优雅地退了几步, 绾发上的金簪微摇。
“……我的老天爷, 连箱子都不要了。”格雷特先生郁闷地嘟囔着,绕过抱成一团的母子儿子,从西装裤口袋里摸出魔杖,挥了挥,沉重的箱子漂浮起来悬空在距离地面半米的位置上。
“让我看看,斯科皮,哎呀,儿子——”格雷特夫人双眼微微张大,精致的唇线向上一勾, 戏谑地说,“你变胖了。”
斯科皮嘟嘟嘴,不满意地说:“难道你不应该说‘儿子, 变高了哟’之类的吗?”
“……可是你没有。”格雷特夫人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挥着魔杖的格雷特先生走到母子二人身边, 正好听到这个对话, 他沉沉地笑了起来:“只往横的长了是不是?”
“哦,爸爸,你真讨厌。”斯科皮埋怨地说,从母亲怀里脱离,和父亲来了一个拥抱之后,他总算看见了站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另一个人。
斯科皮愣了愣,脸上立刻显露出一丝幼稚的任性,看着站在母亲身后那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扬起小小的下巴,骄傲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喂,你来干嘛?”
那个身着合身的道家术袍少年似乎并不在乎受到冷待遇,清俊的脸庞始终保持温和的神情,此时,他笑眯了双眼,倒是吸引了不少姑娘的回眸,可他似乎并不在乎这个,只是与斯科皮黑色的双眸对视,缓缓道:“我来接你呀。”他摆着人畜无害的表情,笑眯眯地回答。
“——儿子,说真的,我还指望你能在你爸爸口中那个高雅的学院能变得有礼貌一些。”格雷特夫人责备地说,“闻信这个暑假会一直待在咱们家里,这是你外公的主意,不许跟他吵架,当然,打架更不允许。”
“什么?!噩梦!——打架?什么时候不是他单方面殴打我?!”斯科皮不可置信地嚷嚷,将手从母亲柔软的手里抽了出来,摸索着往口袋里掏出火红色的魔杖,他恶劣地从后面戳了戳他大师兄的腰,说,“我可是学了一手的,这个暑假别惹我,否则我咒你到下个星期。”
闻信闻言一怔,笑容反而加深,伸出手拍了拍比自己矮上足足一个脑袋的师弟毛茸茸的脑袋,低沉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磁性:“格雷特先生说,你在学校之外不可以使用魔法。”
斯科皮猛地扭脸看向他的爸爸:“不可以吗?”
格雷特先生微微一笑:“不可以。”
“哦——真该死——可是为什么他比我还清楚!”手一指,直直指向不远处少年的鼻子,后者依旧笑如春风地回望他,然后默默地收回视线,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你有什么事我会不知道……”
斯科皮哼了一声扭开脸,觉得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烫。
闻信淡然地继续道:“……比如我就非常清楚,你从五岁才开始不穿开裆裤。”
斯科皮:“………………………………滚。”
……
借用了魔法部位于伦敦国王十字火车站的飞路网,斯科皮直接回到了自家大宅——说实在的,他讨厌飞路粉这种旅行方式,他听了父亲的话,将胳膊肘紧紧地夹在身体两侧,感觉无数个壁炉在他面前飞快掠过,一阵翻天倒地之后,感谢梅林,他终于停了下来,从家里壁炉爬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需要找一个垃圾桶好好地吐一下。
闻信稳步跟在他之后自壁炉里走出,优雅地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紧接着少年动作一顿,似乎有所察觉敏锐地抬起头,随即放松下来对坐在沙发上的老头展颜微笑:“师父”。
老头嗯了声后捋捋胡须,满意地对他的爱徒点点头。然后黑着脸转向他那个坐在地上抱着垃圾桶干呕的孙子,无奈道:“瞧瞧你那点儿出息。”
斯科皮对他外公摆摆手,上气不接下去地说:“别闹我——呕——”
又一声“嘭”地轻响之后,格雷特夫妇先后从壁炉里走了出来。格雷格夫人看见盘腿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刮着茶碗子的老头,不满地埋怨:“爸爸,你光坐在那里怎么就不能给斯科皮去冰箱里弄点山楂水?”
面对女儿的责备,温子翁毫不愧疚地耸耸肩:“他让我别闹他。”
因为想着要回家,一早上什么也没吃现在反而成了好事,只能干呕反胃的格雷特最后终于放弃从胃里倒出些什么,垃圾桶一扔脱力地躺在家里冰凉的木地板上,有气无力地说:“哎哟,吐不出来。”
凉飕飕的东西猛地贴上他的面颊,他被冰的一个哆嗦从地上弹起来,定眼一看,闻信正蹲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杯黄褐色的液体,少年努努嘴:“喏,山楂水。”
“总算干了件好事。”斯科皮嘟囔着接过水杯。
“你俩明明只差了三岁,但是心里年龄却像差了一个世纪似的。”格雷特夫人温和地说,她慈爱地望着面容俊秀的少年,“谢谢,闻信。”
“不客气,大师姐。”闻信微微眯起眼,借着微笑开来。
温子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他讨好地朝孙子招招手:“来,宝贝孙子,来给外公看看!”
“啧,刚才还嫌弃我不如闻信来着。”斯科皮从地上爬起来,走路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腿还软,他发誓下辈子他也不再想体验这种讨厌的旅行方式,他宁愿用麻瓜的方式乖乖地坐轮船,然后再转火车回家。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任外公揉捏脸颊,最后,老人满足地叹息一声,收回手。
斯科皮翻了翻眼睛,挺欠揍地眨眨眼状似天真地问:“呀,外公,你怎么不去揉你家闻信呢?”
老头笑嘻嘻地回答:“哎呀,那我可不敢哟,你大师兄那么俊,揉坏了你那些师姐们非拆了我这把老骨头不可。”
一句话成功地让斯科皮黑了脸,彻底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郁闷地转过身。格雷特夫人和格雷特先生坐在另一个沙发上,这个时候,她抬起手看了看腕间的表,点点头:“差不多是时间了,我去准备晚餐。”
温子翁老头喝了口茶,淡淡地吩咐:“闻信,带你师弟出去走走。”
“我才不要跟他出去‘走走’呢!”斯科皮抗议。
老头双眼转了转,最后还是无奈地说:“听话,我和你爸爸有话说。”
斯科皮显然不信地坚决摇头:“骗人,你们俩能有什么共同话题啊!”
“这个真的可以有。”格雷特先生松了松领带,“还是很重要的事。”
“我才刚回家!你们就把我往外赶!”斯科皮“噌”地站了起来,埋怨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还重要的事儿呢!德行!”说完,头也不回地往院子里走,顺便用力带上门,闻信犹豫了下,也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格雷特先生目瞪口呆:“这是像谁啊?”
“可不就像碧华。”温子翁笑嘻嘻地望着他的洋女婿,“她小的时候啊,哪天要是不摔门我都睡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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