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姜知晓定是秦砚昭刻意安排,她便不在问,挟起块酱烧骨逼自己吃。
只有养足精神,有气力,方能细思量如何从这里逃出生天。
用过晚饭,她强撑着出房,在宅子里走个来回,直至雨势渐大,才复转来。
这里并不是偏僻之处,反而居在闹市口,一墙之隔外应是条商铺街道,有铁匠铺子,叮当锤打不停;有糟卤鸭鹅店,缕缕香味随风飘进,有货郎摇着拨浪鼓,边走边叫卖;更多的还是讨价还价声。
请来做亲的李嬷嬷及帮忙丫头,一早得了钱即利索离开,留着的仆从仅四五个,看门人是个彪形大汉,会拳脚功夫。
田姜满怀心事掀帘进房,愣了愣,秦砚昭不知何时来的,正坐在桌前吃着她的残羹冷炙。
她视他为无物,面无表情地坐上临窗大炕,过来个才留头的小丫鬟,怯生生奉上热茶。
田姜接过茶盏吃着,簌簌风雨扑打着窗棂,才是黄昏日暮,天色已阴黑成团。
秦砚昭用鸡汤泡软粳米饭,一口一口吃着,不时抬首去看田姜,见她安静地坐着,侧着脸望着窗外,长睫掩着眼里情绪,挺翘的鼻尖,朱红嘴儿,很乖顺温良的模样,性子却倔强不示弱。
瞧田姜苍白气弱的样子,又很疼惜,暗揣着明日勿要忘带燕窝,给她熬了补身骨;转而看她出神的态,又猜测她在想甚麽.......想沈泽棠吗?
才软的心肠瞬间冷硬起来,秦砚昭淡笑道:“今早上常朝时,可见到了你的夫君。”
田姜心一动,瞟过眼来看他,抿着唇问:“他.....可还好?”
“可还好?”秦砚昭话里带些嘲讽:“自然是好极,绯袍玉带戴冠,上朝进谏言事,无半毫丢妻着慌态,甚还有闲情逸致吟诗作赋,冯舜钰,你可选的好夫君。”
“不劳你费心。”田姜板着脸儿,随手拿本书册子翻看,不想再与他搭话。
秦砚昭却不肯放过:“你以为沈泽棠是甚麽好东西,旁人不知,我却通透,他如今招兵买马,拉党结派,怀叛乱异心,要辅佐那个藩王朱颐做皇帝哩。我与徐炳永结党,又受皇帝重用,入阁指日可待,岂容他毁掉我的大好前程而不做为?冯舜钰应知我的用心良苦,怎能眼睁睁看你因他牵连而丢掉性命。”
田姜又惊又怒,唇角泛起冷笑,厉声叱责:“秦尚书位高权重,深谙为官之道,更应该谨言慎行。此类捕风捉影的话,非但令人不足信,依吾朝律法,可治你谗佞罪,获牢狱之灾,你好自为之罢。”
秦砚昭也不恼,只深深看她:“舜钰你应知我禀性,我何时信口雌黄过?”
“我不知!”田姜很淡漠地添了句:“你是秦尚书,早已不是我所认识的秦表哥了。”
秦砚昭蹙眉,盯看晕黄的烛光半晌,忽然沉声问:“若是沈泽棠与田家抄斩案有莫大关联,舜钰你还会这样护着他吗?”
田姜微怔......这话又是何意?!沈二爷怎会与田家抄斩案有牵扯,他还在不遗余力地帮她查案哩!
略思忖更生气了:“你勿要挑拨离间我们,才不会上你的当。”
也没心思看书册了,下炕走至床榻前欲要歇息,想想朝秦砚昭冷冰冰看着:“秦尚书请回罢,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易遭非议,你或许无谓,我还有名节要守。”
秦砚昭听得笑了,他吃过两口茶,这才慢悠悠站起身来,一面道:“还是那句话,我从不打诳语,等凭据备好定当给你过目,提点你句罢,别把感情全扑在他身上,到时生不如死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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