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矜盘腿坐在防水垫上,准备把缸壁拆一部分下来,做出水口。这是他去人家大学课堂上偷师的。虽然网上也有一小撮改造家具爱好者,在论坛里分享方法和攻略,可总不及大学里的说得有条理。
他之前趁着小初去幼儿园,骑着摩托到翡翠区的市理工大学偷蹭过好几门课。刚开始还只是鬼鬼祟祟看哪个教室有人上课就进去坐着,一来二去熟了之后,请里面的同学吃顿饭,什么课表都有了。
门卫也许是见他面嫩,从来没拦他。这个小区离大学城路途有点远,来回有两个小时,还不算上修路堵车,他每次去都一顿折腾,所以倍感机会来之不易,什么东西都囫囵一气地听。有一次他记错日期,连听了三节《西方哲学概论》。
他捣鼓了好一会儿,擦了把汗,歇了一会儿,想去外边抽根烟。
他从来不在家里抽烟,抽完烟也会用除臭剂掩盖罪行。孩子还小,不能做坏榜样。
叶矜摸了摸裤子口袋,发现烟盒空了。他拿了钥匙,踢着拖鞋准备到楼底下便利店买烟,结果在楼道口遇见了范阳洲。
也可以说,他差点踢到他。
叶矜吓了一跳。连忙蹲下来。无声无息的人在黑漆漆的角落里,仿佛一个被废弃的旧家具,也许别人路过也不会发觉。他多年培养出来的警觉性在此刻立即觉醒了,楼道的灯最近有些要烧坏的迹象,时不时地暗一下,光打在范阳洲的头发上,叶矜一眼就认出是他。
范阳洲坐在楼道里,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揉成一团。他们的楼道没有现代小区那么敞亮清洁,堆满了不用的积灰的杂物,把那身西装染得一道一道的。
他扶住范阳洲的肩膀,问:“范阳洲,你还好吗?”
范阳洲脸色不太好,睁开眼,看到是他,勉强地笑笑,说:“我没事,让你费心了……”他想自己站起来,突然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叶矜连忙撑住他。这下他却突然放了心,他嗅到了他身上酒的味道。
范阳洲断断续续地说:“走到这里的时候,觉得有点头晕,所以想要坐下来,缓一缓……”他扶住楼梯的扶手,叶矜连忙过去扶稳他。“你喝酒了?”叶矜问。
范阳洲默默点了头,停了许久,才说:“不喝也不行啊。”
想想就能明白,不就是所谓的拜山头吗。范阳洲之前在a市,也算是名头响亮的一号人物,资历不低,从头到尾被人一直护着,先是老卫,后来是他。说滴酒不沾,也就没人敢去非要敬他的酒。可是到了b市,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只是要融入集体的一名新人,大家慕名来向他敬酒,他不好推辞也是情理之中。没人知道他不喝酒,也没人会给他挡酒。
范阳洲这么在意仪态礼貌的人,大概从头到尾都没让别人看出他不能喝酒。否则他这个样子,叶矜不相信塔的人敢直接把人扔楼道里。
他架起范阳洲,说:“行了,别说了,先回去吧。”
叶矜想着家里堆了一地的破铜烂铁,还有个睡熟了的小初,喝醉失态的范阳洲他没见过,醉鬼会怎样闹事他可是见识太多了。叶矜想了想,问范阳洲要钥匙。
范阳洲是真的犯晕了,半天说不出钥匙在哪儿,还好叶矜想了下以前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他钥匙都是放在西装口袋里的,他一掏,果然有。
叶矜单手拧开了门,范阳洲的住处和他们家格局差不多,可是显得比他们家宽敞几百倍,一切都像是房屋中介领人来看的样板房,客厅堆着几个没有拆封的压缩箱。
他单手撕了罩在沙发上的塑料薄膜,把人丢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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