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矜过去用力捏他的脸,“你是傻了吗,范阳洲,是蜗牛吗,还是园丁鸟?”
范阳洲被他扯得半边脸都变形了,皱着眉头说不出话。
“你怎么……怎么……”叶矜自己说着说着,都有点哭笑不得,他捏着那枚小小的钥匙,握在手心里,说:“好,我记住了。”
“理想型,其实是骗人的。”
叶矜怀疑自己的耳朵,他问:“你说什么?”
范阳洲笑笑,他那样温柔和顺的一个人,原来也会露出有点狡黠的表情来,“我只是想惹你生气。”
如果不是那么严厉的理由,当初的自己,会不会依旧不死心,一头撞进去?
他不够从容地从范阳洲家里出来,回自己家,换了鞋,进儿童房给小初盖了回被子,检查了下房间的温度,走回客厅拎起水壶倒了一杯水。好似不做这些按部就班的琐事就无法保持冷静一样。
他再次打开范阳洲家的门,人已经不在沙发上了。
叶矜心里迅速反应,放下水直奔洗手间。
洗手间紧闭着。叶矜敲敲门,问:“你舒服点了吗?”
里面只有哗啦啦地水声。过了一会儿,范阳洲开了门,他的前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衬衫也湿掉了一半。他微弱地笑笑,说:“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叶矜皱着眉头,“你还是去换身衣服吧,小心感冒。我带了点药过来,吃了会好一些。”
范阳洲的行李大多没拆箱,连衣服都是直接从印有搬家公司logo的压缩箱里取出来。他以前的衣服无一不是熨烫妥帖,整整齐齐挂在衣柜里的。那些娇气的面料,如今也被不分青红皂白地压缩在一起好像一堆白菜。。
范阳洲换了衬衣,坐在沙发吃药。叶矜坐在他对面,现在是凌晨一点,小区里的灯光灭得七七八八了,只有他们这一户还亮着。
然而整个空间像是无人居住一样冷清,仿佛不会生火做饭,也没有柴米油盐,只是个孤孤单单的样板房。
叶矜在对面打量着他潮湿的头发,眼睛里的血丝,憔悴的脸色,这是他没见过的范阳洲。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范阳洲衣冠楚楚,笑容稳重而温和。
他那时候想,不知道这样的人,私底下会是怎样的。
会不会和他们一样,也会乱发脾气,不讲卫生,时而沮丧,时而怨天尤人。
然而范阳洲从来不生气,爱干净,永远温和得体地微笑着。好像训练营优秀毕业生表彰墙上那一张洋溢着成功而不失谦逊的五寸电子照片。
即使结婚后,范阳洲一如既往,是十全十美的。
叶矜在那样的光芒下自惭形秽,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他想,得是怎样的天仙儿才能配得上范阳洲啊。
自己就好像不小心偷看了天女洗澡的凡夫俗子,稀里糊涂之间把一个仙人从星汉灿烂的天上拉下凡尘,像是所有凡人一样生儿育女碌碌庸常一辈子。德不配位也是一种折磨。
可是如今,他发现,范阳洲不是那个光芒万丈温润如玉的学长,也不是他们三年虚伪的婚姻中温柔体贴,无可指摘的丈夫。
他不过也是一个苦闷而孤独的普通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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