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谢文林从椅背转过来,看他们,道:“我们现场采集的异能者痕迹,和现在塔里信息库里没有一条符合的。不过这也只是b市的,我正在申请权限,扩大比对的范围。”
叶矜和范阳洲对视了一眼,对方这么有恃无恐,比起是别的塔的辖区内的异能者,他们更倾向于相信,对方和江蓝一样,是个野生的哨兵或者向导。
涉及到异能者,就很有可能对方实打实是冲着江蓝来的。
谢文林问:“你们被袭击了?”
范阳洲避而不答,道:“这件事比较复杂,我们先自己查一查,还麻烦你多关注一下近期发生的关于未成年的案件。”
谢文林点头,道:“没问题。”
他们一回到家,叶矜瘫在沙发起不来,范阳洲让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用手指轻轻梳理他的头发。
小初说着有坏人,却怎么也无法从他嘴里再挖出更多的信息,才几岁的孩子哭哭啼啼的,叶矜不忍心再问。他的孩子时常有种迥异的第六感,好像看到了他们看不到的世界。
在外面,他镇定自若,一切如常,看不到一丝一毫失去量子兽的沮丧。是他被推到了那些一桩桩一件件错综复杂的事件面前,他没有时间去悲伤和沮丧,没精力去细细咂摸自身不显山露水的痛苦。他的软弱就是对江蓝和大白的不负责任。可是现在他是在家,在范阳洲身边,那种空虚而缥缈的隐痛立刻诚实地向他袭来。
“怎么办?”叶矜抬眼问他。
范阳洲道:“我通知老卫,明天再去现场看看。”他仰头看看窗外,要下雨了。
“我们弄丢的,我们负责找回来。你不用太自责。”他有点担心叶矜的精神状态。“别想太多。”
叶矜默默地点头。“如果当初……”
范阳洲打断他,“你没有做错事情,如果要说错,我们都有错。”
叶矜沉默了,他知道范阳洲在迁就自己,自己却因为过去的温情而四处受制。如果他没有答应陆轩就好了,可是他那时候竟然找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
范阳洲问他:“有哪里不舒服吗?头疼不疼?”他的手指抚过他的太阳穴,熨帖地贴着他的侧脸。
叶矜摇摇头,伸出手,注视着自己的掌心,“就是觉得好奇怪。”
没了量子兽,他是什么?异能者?普通人?还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大白消失了,是为了他。量子兽和宿主,是共生的关系,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大白实际的主人,况且,大白从来也不听他的话。
大白的那摊血,他有种正在做噩梦的感觉。
这事儿叶矜不能细想,一想就心头刺痛。好像有人从他怀里抢走了一样东西,他却不知道该去恨谁。
他问:“我该怎么办?”
不知道为何,他一开口,豆大的眼泪立刻滚了下来,沿着耳根,流进脖子里去。
他似乎从来学不会说这句话,也许会在心头问自己,那是因为那时候他心里清楚,没人知道他怎么办。可是如今,他能原谅自己软弱一点,能安心将命运托付给另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分享喜悦和痛苦。
范阳洲低下头,蹭了蹭他通红的眼角,亲了亲他的额头,“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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