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在老子门前撒野,反了天了,备马!”
哥舒翰勃然大怒,他已经宁事息人,这帮刁民居然还不买帐,要是在陇右,谁敢在陇右军前殴打军士,简直是活腻了。
哥舒翰带着大群士兵冲出大营,只见外面哭喊连天,几十名妇人衣裳破碎,哭哭啼啼,地上放着三具尸体,身上覆盖了草席,估计就是那三个自杀身亡的女人,另外还有几百名当地人围着火拨归仁和他的十几名手下怒骂,火拨归仁狼狈不堪,被打得鼻青脸肿,头盔也被扯掉了,身上的盔甲也被扯烂。
但哥舒翰注意的不是那些民众,而是旁边站着十几名衙役,为首是一名官员,哥舒翰认识,正是咸阳县令韦志忠。
“哥舒大帅驾到!”
营门大开,哥舒翰亲率数千士兵冲了出来,几百名农民吓得连连后退,军队向两边一分,哥舒翰拎着大枪跃马而出,脸一沉怒道:“谁敢在我营门前闹事?”
几百民众都跪倒在地,大喊道:“哥舒大帅,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哥舒翰冷冷道:“我这里是军队,不是官府,你们有冤枉找官府去。”
这时,咸阳县令韦志忠上前拱手道:“哥舒大帅有所不知,这些民众所受冤屈和贵军有关,他们只能来这里向大帅鸣冤。”
哥舒翰大枪一指那些女人道:“你是说她们,不是已经放了她们吗?你还要怎样?”
韦志忠是关陇名门韦氏子弟,为人极为正直,咸阳妇女被唐军集体掳掠,这种事从未发生过,偏偏发生在自己的治下,尽管哥舒翰军队强大,但韦志忠还是忍无可忍,毅然找上门来。
他听哥舒翰有草菅人命之意,心中忿忿不平,便愤然驳斥道:“哥舒大帅此言诧异,虽然放人,但凶手怎么办?这些妇人昨晚每个人皆遭受上百次蹂躏,还有三个人竟被蹂躏而死,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国法何在?”
哥舒翰是堂堂的西平郡王,竟被一个六品县令当面斥责,他的面子哪里拉得下来,但他的士兵确实理亏在先,哥舒翰便忍住气道:“事实真相我自会调查,就算犯法,我也有军规处置,不用你来操心,你只管把这些民众带走,不要在我军营门口,这可是军规,百步内不明来历者我可任意射杀!你们快走。”
韦志忠听哥舒翰的语气中明显有包庇之意,什么叫事实真相,把受害者赶走了他到哪里调查去,听那些虎狼士兵的一面之辞吗?韦志忠摇摇头,一指火拨归仁道:“如果大帅真有此心,那就把受辱妇人带进帐去,一一指认凶手,然后大帅当面执行军规,这才能服众,否则,大帅有没有处罚,我们何以知之?”
停一下,韦志忠又补充道:“大帅也不要拿军规来搪塞,据我所知,一名安西军士在平高县调戏妇女,安西军查了个底朝天,找到这名犯军规士兵,当平高县大街上当众打了一百军棍,同为唐军,安西军能做到,为何陇右军做不到。”
哥舒翰早已气得火冒三丈,偏偏韦志忠又拿安西军来做对比,这无疑戳到了哥舒翰的痛处,哥舒翰眼睛眯了起来,杀机迸现。
“假如老子不管,你又能怎样?”
韦志忠义愤填膺,怒道:“假如大帅不管,那我就去朝廷告陇右军去,军纪弛废,残害无辜,陇右军和安禄山的军队又有何区别?天日昭昭,总有可以伸张正义之处。”
说完,韦志忠转身便走,哥舒翰还指望朝廷拨付钱米呢!哪里会让他去告状,他恶胆心生,突然大喝一声,一枪从韦志忠的后背刺入,枪尖从前胸透出,韦志忠惨叫一声,死在当场,哥舒翰一不做,二不休,一声令道:“给我杀,一个不留!”
几百民众吓得魂飞魄散,调头便跑,陇右怎么可能放过他们,他们追上,枪刺刀劈,片刻时间,数百民众被杀得干干净净,一个活口也没有。
哥舒翰冷冷下令道:“把尸体带进大营埋了,就说有人夜袭大营,陇右军被迫自卫反击。”
尽管哥舒翰极力隐瞒,但纸包不住火,一名牵马的衙役在远处目睹了全部过程,他幸免于难,正是他的口述,使陇右军在咸阳掳掠民妇,屠杀家属以及朝廷命官之事,在关中、在长安城传开了,一时满城震惊,到处都在议论哥舒翰纵军杀人一事。
四百余人惨遭毒手,其中还包括咸阳县令,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让长安民众无不义愤填膺,抢掠妇女入军营淫辱已是丧尽天良,还要杀人灭口,屠杀其家人,这就让人无法容忍了,一时间,关中各地官员皆纷纷上书要求严惩哥舒翰,如果哥舒翰杀人可以不追究,那么他们何以自保?
不仅关中各地官府,长安朝官也纷纷弹劾哥舒翰,御史中丞李憕更是愤然上书,“边军多胡酋,大多生性残暴,若军纪不振,便会有害民之举,哥舒翰军仅为始端也,臣以为关中不宜屯驻边军,在严惩咸阳凶手之际,应及早将边军请出关中,关中自有子弟兵驻防。”
由于咸阳事件后果严重,而且要求惩处哥舒翰的呼声越来越高,政事堂在户部尚书张筠的呼吁下召开了特别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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