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惜惜有尝试叫了几声,甚至伸手戳了戳那团‘大包’,可是除了指尖温软的触感,向来粘人的钟三郎今天就跟锯嘴葫芦似的就是不出声。她叹了口气,只好用出杀手锏了:“阿景?你再不应我我就走了哦。”,短短的两个字不像平时三郎哥哥叫的那么黏糊,却更加亲密。‘大包’终于动了动,钟三郎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哭肿的桃花眼从布团里探出头来,惜惜怎么瞧他怎么像个乌龟。
“惜惜……,”钟三郎伸手抓着她的衣角,声音还带着沙哑的哭腔:“你说,我娘是不是很讨厌我?是我把她害死的…。”,“怎么会呢。”穆惜惜坐在榻边,把他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开,轻声说:“夫人她一定是很爱你,才会拼上性命也要保住你的。”宁国公府的破事就又是桩说来话长的事情了,当年宁国公和宁国公夫人伉俪情深,府里连个妾室也没有,堪称恩爱典范。可是就在宁国公夫人怀着钟三郎的时候,宁国公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扬州瘦马和当时仍在襁褓里刚满月的钟二郎。国公夫人性子刚烈,她不理会宁国公百般解释、执意和离,可惜还没等她和离便动了胎气,生下钟三郎后便撒手人寰。宁国公这才追悔莫及,对带回来的瘦马和庶子也不闻不问,一心扑在亡妻留下的小儿子身上,最后瘦马也郁郁寡欢没多久就去了。
宁国公这简直就是造孽,结果钟家三个少爷的童年都被毁了。穆惜惜这种话只敢在心里说说,她大概也能猜到宁国公和钟三郎吵架说了什么,无非就是宁国公心直口快觉得小儿子不成器不如当年换发妻活命,明明换一种说法对双方都好。清官难断家务事,穆惜惜能做的也就尽可能安慰他了:“国公爷虽然话说的不好听,但也是希望你成器啊。如果阿景你有成绩的话,夫人在天之灵也会很欣慰的,毕竟你是她那么珍视的孩子。”,“可是我不喜欢读书…。”钟三郎嘟哝了一句,伸手将惜惜裹进被窝里:“我就想让惜惜给我暖床。”软玉温香在怀,他只觉得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但是怎么感觉惜惜又瘦了?
唉粘人精,穆惜惜按住他的手说:“不喜欢读书的话,也可以考虑从戎?兵营的话,国公爷和大郎哥哥都能帮你。还有我记得你画工不错,做画师也是条路子。”,他没吭声,惜惜估计他是怕吃苦,赶紧加把火:“我最喜欢的就是努力上进的人了,你看你的两个哥哥一个年纪轻轻就做上了将军,另一个二月份也夺得了探花,唉我好后悔当年拒绝了他们。”果然这话钟三郎就不乐意了,他一直因为惜惜选择了自己而沾沾自喜,他赶紧喊道:“我也可以的!我…我要去参加武举!”,“真的吗?那太好啦,我很期待阿景的表现哦。”惜惜笑得跟个得逞的小狐狸似的,心里得意自己终于把钟三郎给拉上了道。
钟三郎那一嗓子,钟二郎在外面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他先是吓一跳,随即便终于放下心来。不过他又有些羡慕自己这个弟弟,他到现在都记得小姑娘干脆的拒绝:“我拒绝你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我只是不愿意成为你求学路上的绊脚石,阿昌你应该把时间更多的用在学习上而不是跟我耗在一起。我给你的安慰只是一时的,考取功名才是你摆脱庶子身份的方法。”,如今他考取了探花,入仕途为官,她却还是没给他一个机会。
终于将好几天没睡好的钟三郎哄睡,穆惜惜才有机会溜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闹得太过了,她觉得眩晕劲儿又来了。钟二郎瞧着她脸色不对,连忙问道:“惜惜?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没事,可能是下雨的缘故有点胸闷头晕。”惜惜勉强笑了一下,手指摁了摁太阳穴企图缓解眩晕感:“三郎哥哥已经好啦,我估计等他醒了就会开始叫饿了哈哈。我不能久留,能麻烦你送我回去吗?”,“当然,辛苦你跑这一趟了。”钟二郎仍然有些放心不下,但既然她说没事他也不好勉强。
穆惜惜原以为走两步可以缓解自己的胸闷头晕,可还没等她跟着钟二郎走出院子就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双脚不自觉的颤抖让她再无法移动一步。在最后的意识中,她只觉得自己模糊看到钟二郎焦急地叫她的名字,随后便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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