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旆阳道长可有准备妥当?”
端坐演武场高台之上的王通此时全身着甲,右手斜拿青龙画戟,左手轻抚五缕长须,如岭如松。
他面如淡金,一双眸子精光灼灼,气势雄深,并不像一个两榜进士出身的文官,而像是一位无双无对的绝世猛将。
身旁一个头戴葛巾,身着鹤氅的中年文士上前躬身一礼,温声回道:“道长伤势已无大碍,别的不说,御剑封锁四周城门还是能做得到的,据他所言,定不放过一鸟一雀飞离城池。”
文士说到这里,转头望向四周军阵,忍不住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解问道:“大人,只是对付区区狐妖,用不着如此大动干戈吧?”
不远处约莫三百顶盔贯甲,手执长兵的血衣卫士,个个凶悍冷酷,眼珠腥红,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路数所练出来的杀道精兵,观其气血强盛处,比起所谓的江湖高手,也不遑多让。
最重要的是,这些厉害的杀道精兵,若有意,若无意的组成一个奇奥军阵,血气勾连一体,动静之间,引得空气微微炙热。
三百人如同一人,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人动作无比协调,更兼心意相通,看上去就十分不凡。
而在这三百精锐卫士外围,还有将近两千人左右的普通军阵,这道军阵分成六个方阵,呈六合梅花形分布,弓弩整备,刀枪并举,正蓄势待发。
如此阵仗,就算是打一场小型战争都已经足够了。
用来对付一只妖怪,的确是杀鸡用了牛刀,最重要的是,还暴露了亭山麾下庞大的兵力,实在是太过不值当。
也不知县尊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示威?
向谁示威,是对妖狐,还是对青云宗?
或者说是为了报复?
有那么大仇恨吗?
中年文士伍子修只管拾遗补缺,并不是在质疑东家的所作所为,事实上,王通这人一向独断专行,威权自重。
他平日里虽然会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来,但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怎么听的。
这种性格谈不上好不好的,做为上位者,没有‘以我为主’的心态,的确不能成事,但是,听不进人言,那就很容易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要么大获全胜,要么大败亏输,无非就是一个赌字而已。
“子修,料敌从宽,你非习武之人,不知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之后到底是多么难缠,那妖狐功候日进,再怎么高估都不为过,要么就不动手,要动手就不能给它任何机会。”
王通微微一笑,智珠在握,指了指底下众军将,眼中山水空濛,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解释给手下谋士知道。
“时至今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知道你是担心亭山县的实力暴露出去,生怕引来猜忌,不好应对。
你有所不知,日前,京城传来消息,那一位久病卧床,已是不进水米,看看天就要变了。权相秦江封锁帝都,连下乱命……更有宗室起兵勤王,号令天下,看样子,这府城也不用去了。”
他指了指天空,就停住不讲。
不过,伍子修已然明白县尊大人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面上就露出惊色来。
很早以前,王通就已布局四方,蓄养兵力,以区区一介县令之身,做了知府都做不到的事情,不断清扫四周盗贼水匪,或是收降,或是杀戮,把亭山县城四周经营得水泄不通。
势力更是辐射向周边八县,隐藏触角那更是不用说了,多年经营,一呼百应。
这倒还罢了。
在收拢凡俗力量的同时,王通还广纳奇人异士,派兵遣将伐山破庙,斩妖屠神,其野心之大简直是无法估量。
这一切,伍子修明白,县尊所为,其实就是为了聚势,集气,是为王之路所必行。
据伍子修估计,这份经营,至少还需要五到十年之功,先占据云波府,再横扫南边四州八府,集四州之力,直面中原,方才有一丝希望。
如此巨大谋划,说起来,还只是起了个头而已。
远远没到发动的时机。
当然,除了兵力和地盘的谋划问题,还有一个极其隐秘的谋划,那就是与青云宗一直在偷偷摸摸的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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