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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西和夕鎏顺着后山往主峰走,路上遇见了站在花丛中施术降雨的华霆。
“神尊。”华霆见云西过来,唤了她一声,随后目光落在与云西同行的夕鎏身上。
看清夕鎏的一身穿着,他犹豫了下,不确定问:“夕鎏宗主?”
云西不奇怪华霆能识出夕鎏的身份,她这衣裳过于显眼,是浣鎏宗最初所定下的服饰。
虽后来颜色上做了修改,可各位长老应当也都见过。
如今还穿着这衣裳的,除去长愿,大抵也只有想出这衣衫的夕鎏了。
之所以这般不确定,则是因为,在世人眼中夕鎏早已消失不见,不会突然出现在二十万年后。
可夕鎏身边跟着云西,有天地间至高的神在,夕鎏的出现似乎又没了问题。
夕鎏点头应下了华霆的话,看着他施展落雨的术法,“为何在此降雨?”
她很是疑惑华霆眼下的行为,若她没记错,当初夕裳禾要种这片花田之时,华霆曾多次提出过对此行为的不满。
如今竟然主动跑来这里施术降雨,实在不可思议。
云西目光由华霆身上移到他所浇灌的花丛上,后山这片花极为娇贵,倘若不满意施术人的浇灌,便会明显能够看出不同。
这片花田被夕裳禾养得有了灵气,而华霆虽看起来严肃又古板,却意外地心细。
沾着灵雨水珠的花迎着阳光绽放,更加明艳了些。
华霆眸光微动,叹道:“过去师妹种这片花时,总是无岸,倾向帮她照看……”
“后来是她的小徒弟们照顾着,如今也只有我还有这般闲工夫了。”
说着,他将降落的云雨挪动位置,继续为下一处施雨。
夕裳禾的陨落太过突然,倾向将自己锁在了西山不见人,而夕玥也越来越忙,‘杏百’的出现愈发频繁,仙魔两族暂时休战,并在交涉中隐隐有了丝共同对敌的走向,而夕玥在其中周转双方的关系。
“花不惧败,身死来年也会重开。”夕鎏扫了一眼这满山的花。
她像是在说眼前的花,又似乎在说过去的浣鎏宗。
华霆望向后山远处正在等待着浇灌的花,惆怅着,眼中深处又似乎映着希望。
“过去,我总说师妹的花太过娇,就像倾向师妹那般,总在身上挂着一堆没用的铃铛,到哪里都会发出吵人的响声,可如今每日不来看看这话,便总觉得缺了什么。”
“人啊,总就是这般,倾向师妹如今不总在各山头来回走了,我又希望她出来到处转一转——”
“还有无岸师弟,我比他们入宗早了很多,初时我总觉得师弟过于聒噪,一说话便停不下,总让他少说话,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华霆是夕裳禾他们那一代最早入门的亲传弟子,他比她们年长太多,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如此意料之外的变化,再回首时,却发现物是人非。
华霆是这般,夕鎏是这般,云西亦是如此。
在她走向神路的过程中,生死总在于她擦肩而过,她留不住任何人,更救不了任何人。
她本不该因万物离别之苦而悲,神只需看着众生的别离便好了,她不会经受别离之苦,亦不该在意别离之悲。
在她成神这个不算长的过程中,她的心却发生了变化,比起站在高处看着,作为身边人亲身经历的感觉实在不好受,这种苦痛,她慢慢弄懂了一些。
只是,神终究是不该偏向万物其一的。
在青州小城中,云西在小院中等了两日,于那天傍晚将最后留下的药拿给了来取药之人。
这段时间里,她想了许多,有夕裳禾,亦有在等她归来的众人,还有惨死在地牢中的夕北鹤,以及选择废去自身修为的夕问雪,最后还有柏衣的离去。
她们都走在一条无法挽救的悲剧路上,在这条路上,这些人曾经都在她记忆中是鲜活的,无法取代的。
若说前者的离去动了她守护万物的信念,那后者柏衣的离去,则真正触动了她的心。
在那一刻,她的脑海竟有一瞬的空白。
如夕裳禾那般舍弃自己性命却又在守护的人,如夕玥那般恩师离去,亲人离去,心悦之人亦消失,到最后只能独自撑起全部的人,亦有如柏衣那般以善为心行道者,她的善超越了自身的情感。
像她们这般的存在,为何偏偏又走上这样一条没有未来的路。
而她这个天地间守着众生的神呢?
她一直在被这些人拯救着,她的存在好似太过虚弱,太过无力。
在离开小院那一天,云西脱下了陪着柏衣游历时的红衣,连带着落在她手中之物,将其烧成了天地间的一抹灰尘。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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