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莫聆风已经在随从相助下上了马,用力一抽马鞭:“驾!”
白马撒腿就跑,邬瑾也迅速踏上马镫,抽出马鞭一打,跟了上去。
他在州学上过骑射课,但是不精于此道,麻心麻胆的狂追出去,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胸腔里灌满了风,好几次差点栽下马去。
眼看着就要到朔水河边,莫聆风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随从也不加阻拦,他用力甩动马鞭赶了上去:“莫姑娘!危险!”
朔河还未发水,河中水不深,但是河滩上全是河沙,有的地方甚至是“活沙”,踩上去之后,就会越陷越深。
河对岸便是连绵不绝的堡寨,过了堡寨,就是金虏之地。
“莫姑娘!”
在他声嘶力竭之际,莫聆风在靠近河岸之处停了下来,却没下马,而是眺望河对岸。
她消了气,面孔舒展开来,从袖袋里掏出一块不小的糖塞进嘴巴里,又掏出一个,欠身递给邬瑾:“看,有人过河。”
邬瑾接在手中,低头一看,是个糖狻猊,白腻香甜,舍不得吃,便怀糖于手,又往河对岸看,果然有一行人缓缓而至。
第7章 骡子
过河者,一行六人,都做出城割草的农人打扮,背着背篓,等到河岸边时,他们便把一个鸠形鹄面的半大小子推了出来,让他先过河。
半大小子抬脚迈步,踩进泥沙里。
那只脚立刻深陷,直没过小腿处才停,随后他费劲力气,拔出腿来,拖泥带水的又往前踩了一脚。
若是不小心踩中活沙,活沙就会将他彻底吞没。
小孩子单薄的身体在水面晃晃荡荡,像是一只即将断线的风筝。
邬瑾手心里的汗,立刻濡湿了糖,甜香气味从他指缝散出来,连目光都蒙上了一层香味。
那小孩,是裕花街讨钱的乞儿,叫祁畅,常向他讨油饼吃,连家都没有的人,割草何用?
至于其他四男一女,不像是割草,倒像是在走货。
这一队人,应该是专走“漏舶”的商队。
他蓦然想起在书院里听到的那句话:“不许用骡子,那是你们莫家一百年前的规矩,现在人变了,规矩自然也变了!”
小乞儿就是骡子,漏舶买卖用来探路、运货的人骡子。
思及此处,他忍不住看一眼莫聆风。
莫聆风目光直直的看着这一队人,除了嘴里的糖在动,哪里都不动,似乎是在等着这一队人过河。
小乞丐步步惊心的在前边带路,商队一个脚印不错地跟在他身后,离莫聆风越来越近。
在邬瑾看向他们时,他们也目光频频地看过来,眼睛里的凶光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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