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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水鬼

“!”许知州茫然地看着南禺。

这句话未免太惊悚了吧!

兰愿毫无生气地躺床上, 像只任人摆布的破布偶,空荡的眼窝怪渗人的。

南禺的针线功夫不怎么样,缝合得歪歪扭扭的, 她不甚满意地皱了皱眉, 头也没抬, “阿影如何觉得呢?”

生犀香青烟袅袅,逐渐有更多看不见的东西现了形。

咯——咯——咯——

它在笑,趁着漆黑, 一步步逼近, 粗喘的呼吸声游荡在各处,头顶, 眼前, 甚至是耳畔。

叶清影捏了下脖子上滚烫的星月菩提,那网状的蜘蛛纹血丝又出现了,隐隐有碎裂之势。

“滴答——”水声响了三下, 胖长条的蛆虫从顶上掉下来, 趴在鼻尖儿上蠕动,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水淹没了脚背。

随之而来的,还有荡漾的水草,蛆虫失重落水,顷刻间便被绞杀,乳白的浆汁全都沉进幽深的绿里。

许知州一脸懵逼, 腿上缠满了黏糊糊的草。

叶清影从柴火堆里捡了根火把, 绕着四周烧了个圈,沉吟道:“我觉得应该作数的。”

南禺指尖微顿, 略微迟疑两秒, 抬头与她对视, 眼里均有凝重之色。

像是在打哑谜,左右都看不懂听不懂,许知州抓了下脑袋,“卧槽,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南禺耐心相当好,水都淹没到裤脚了还淡定自若,“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假的呢?”

许知州愣了下,没弄明白,指尖拈着的黄表纸被水潮打湿。

“不是、不是阵法——吗。”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你摸摸旁边的小鬼。”南禺的嗓音很温柔,却莫名让人想起檐下风铃,风过的清音振聋发聩。

符箓被晕染成乱糟糟的一团,许知州下意识伸了伸手,指尖一抹朱砂红,吓疯了几只羸弱的小鬼,纠缠间咬了他一口。

“嘶——”他缩回手,挤出一滴黑红色的血来。

他这一刻的感觉真的很难形容,唯一想的就是尽快逃出去。

南禺头更低了些,在后颈的薄皮上落了最后一针,系了个不怎么好看的蝴蝶结。

“滴答——”水声更近了。

挂绳应声而断,叶清影眼明手快伸手一捞,星月菩提在掌心碎成了粉末,这一瞬间,她很不开心。

南禺碰了碰兰愿的额间,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才抬眸看他:“在天穆野的时候,你也入过黎丘的噬魂阵,除了院里的大榕树,你可曾摸过其他的,或者尝过食物的滋味?”

“没、没有。”许知州沉吟道。

“那你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怎么会是假的呢。”

“滋滋——”驳杂的电流声,冷漠的机械音响起。

“温馨提示,本故事纯属虚构。”

“砰!”一声,四面的墙都被轰成了渣,叶清影皱着眉,指尖的牵丝嵌进碎石里,脸色很冷,背影有种遗世独立的孤绝。

南禺无奈地弯了弯眼角,上前松了松她的手,星月菩提的粉末散在漫天尘埃里,消失不见了。

她忽地想起了白云渡熙攘的巷子,文玩摊老板卖力的忽悠,玉露沉拥挤狭窄的房顶,掩映在黄昏下的天光云影。

——“得嘞,线五百五,给您打个折,一共两万零五百。”

哎,她不是任人宰割的傻子,单纯属于钱多,想消费。

还是那只妖,进门前见过的,单红眼的溺死鬼,浑身缠满了水草,开瓤的脑瓜子生了苔藓。

它显然是被这动静惊到了,气焰一下消了,也不咧着大牙傻乐,趴在空荡荡的废墟中间踟蹰不前。

南禺目光专注地落在叶清影的手上,用纸巾一点点擦掉污渍,淡道:“我以为你不喜欢。”

毕竟两人同床共枕好几回了,南禺从未见她戴过。

许知州眨眨眼,心想:鸽子蛋那么大,戴着不硌人么?!

叶清影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目光有点呆,羽睫微颤,落了几粒浮灰,嗓音温沉:“我...喜欢。”

她下意识按了按胸口,后知后觉自己穿了件黑夹克,不是每次出任务的冲锋衣,内衬里没有缝包,没有揣老桃树的树枝,也没地方装星月菩提。

冲锋衣内衬的针脚也是七歪八扭的,和南禺的针线活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概是师出同宗的缘故,也可能是找到契合点,叶清影有点开心,有点自豪,心里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唇角不自知地就扬起来了。

不过这话说的,跟表白似的。

南禺耳廓一热,轻笑了下,极有分寸地退了两步,打量了溺死鬼几眼,说道:“是你碰见的那只。”

叶清影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拧眉道:“你怎么知道我遇见过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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