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金陵城内最著名的医馆中,都会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观音像。
当一些来求医问药的人,问起缘故的时候,医馆中人总会说,那是因为他们馆主做了个梦。
据说那还是很久远的一件事,久远到馆主还是个小孩子。一个人在外边玩,却不小心睡在了河岸边上,睡梦中就见一白衣金带的女子踏水而来。
那女子教他岐黄之术,让他救助苍生。正是因为秉承着这种理念,医馆才会以惠民为己任。
医馆初开的时候只有一家,后来变成了两三家,再后来几乎遍布大宁的各个角落。就连北疆之地,都有了这个医馆。
当朝太后念着馆主白先生医者仁心,给医馆赐名为锦绣阁。
医馆里所有的坐诊大夫,都是由馆主亲自教授。民间很多有威望的大夫,最后都入了医馆,有馆主判定是否有坐诊资格。
医馆的药材都是北疆的一个药材商供应的,质量有保障,价格也十分亲民。正是因为如此,大宁几乎已经不存在有病治不起的情况。
馆主被人们传的神乎其神,有人说他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人说他是个俊朗少年。只有极少的人知道,馆主其实是内阁首辅之妻。
人们对馆主的猜测无休无止,终于有一天有人发现,馆主供奉的菩萨,和太后娘娘十分相像。
于是大家都说,太后一定是神女转世,为的就是普渡众生。馆主就是她的第一个信徒,而他们又会成为馆主之后,信奉太后的那个人。
民间一开始有传言的时候,文武百官还没在意。当开始有善人捐钱修筑寺庙,并且香火旺盛,百官才算是意识过来。
一些顽固守旧派,依然抨击太后垂帘听政时间过久,让她把权力交给皇帝,但是此言一出,便惹得民怨。
百姓虽然不至于冲动闹事,但是对于他们心中天选之人的维护,却是寸步不肯让。这种情形渐渐转变为,朝堂上的少部分人,和金陵城的百姓唇枪舌剑。
顽固派的人都清高,认为和农人们没什么好争执的,也认为他们大字不识几个,争也争不过他们这些读书人,可事实恰恰相反。
这一次由百姓们教会了文武百官,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言官由最开始反抗的情绪高昂,到最后干脆闭门谢客,这场关于后宫不得干政的辩论,最终还是太后胜了。
“老师,您也觉得皇祖母应该继续在朝堂上主事吗?”
被小皇帝问到的时候,纪泓烨正在批阅小皇帝最新的功课。他闻言抬起了头,看着小皇帝说:“那圣上准备好要接过这副担子了吗?”
小皇帝想到朝堂上的针锋相对,又想到皇祖母看奏折到深夜,想到水患期间,皇祖母和老师通宵探讨救援之策……
人人都道帝王好,但是帝王所承受的,又有几个普通人能承受了?他不是害怕担子重,只是觉得自己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
“我还小,顶不住这么大的压力,很多事情还需要老师和皇祖母教我。”
纪泓烨点头,语气坚定:“圣上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小皇帝不知道自己将来怎么样,但是他想只要学着老师的样子,一定就不会太差。
纪泓烨给小皇帝上完课,牵着自己的两个幼子,缓步走在宫道上。两个小家伙长得比较像母亲,纪博湛又特别像徐锦策。
“父亲,今日下课早,能不能去医馆找母亲?”纪博湛性子也不像纪泓烨,有点直肠子,不如纪博溶稳重。
纪博溶也想去找母亲,但是他不主动说,而是等着纪博湛开口。
纪泓烨对自己的孩子自然了解,他垂首看着他们,温和的问:“你们怎么知道你母亲在医馆?”
“今天又不是特殊日子。”纪博湛说。
纪博溶却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开榜的日子,母亲肯定是随着小舅舅去看榜了。
“父亲,您说小舅舅会考中吗?”纪博溶从小就受父亲教导,他觉得读书并不容易,因为父亲的那个高度,可能是他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
父亲当年是探花郎,也就是殿试第三名。父亲都没考上第一名,别人估计就更难了。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看法,纪博溶才觉得小舅舅可能也考不好。
“这个还得等他们回来问。”纪泓烨自然知道徐逸寒可以十拿九稳,但是又不能说,还是让这两个孩子自己感悟比较好。
“小舅舅有没有考中?”回到府里第一个冲向纳兰锦绣的,依然是纪博湛。
纳兰锦绣莞尔一笑:“当然考中了,而且还是甲榜第一名。”
纪博湛和纪博溶还不太明白什么是甲榜,但第一名总归不会有错了。他们两个笑眯眯的,似乎对自己的未来又有了希望。
“我知道他会考中,但没想到考得这么好。”纳兰锦绣有些沾沾自喜,徐逸寒虽然不是镇北王的骨血,但和他毕竟是名义上的姐弟。
起来怎么也算是他的娘家人。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是宗玄奕的孩子。因为当初的救命之恩,她对这孩子总要格外宽厚。
“主要是因为他够努力,还有就是天分也好。”
纳兰锦绣已经换了一身装扮,招呼着纪泓烨换下身上的衣服,说是今天日子特殊,大家都高兴,去外面吃。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得太特殊,他们还是穿上平民的衣服会比较好。
纪博湛和纪博溶一听说要出门就兴奋,他们每天除了在皇宫半读,就是要学习君子六艺,难有能出去撒野的时候。
父亲平时教导他们很严厉,不让他们玩。只有母亲心情好又不忙的时候,才能带他们出去。纪府上下唯一敢违逆父亲意思的,怕是就只有母亲一个人了。
“我要吃粉蒸肉,而且要点两份。”纪博湛是个能吃的。
纳兰锦绣看着他虎头虎脑的样子,中多少有些担忧。这孩子书念得不好,对武术一类倒是挺喜欢的。
虽说大宁朝重文轻武,但在她这里都一样。她担忧的是这孩子的性子,直爽得有些过头了,只怕以后要吃亏。
“三哥你说,湛儿是不是不太适合在金陵生活?”
“我知道你担忧什么,只是孩子年纪还小,性子未定,还不能确定他以后喜欢什么。”
“若是他以后还是如此,那三哥是不是让他去北疆?”
“可以考虑,到时候就要看夫人舍不舍得了。”
“北疆如今在兄长的治理下,百姓富庶,路不拾遗,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纪泓烨但笑不语。他不是说安全问题,是怕她自己到时候会舍不得。
这三个孩子都是她的心尖子,一会儿不见都想得不行,更何况是送到那么远。只是这事情不需要他来说破,还是等她自己想通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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