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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漪送走了李医生,立刻上了楼。屋子里很安静,残留着消毒水的气味。
任黎初侧躺在床上,脸颊因为高烧泛红。她捂着嘴,努力在压抑咳嗽,但还是不停地咳出来,纤薄的身体也在颤抖。手背上扎着吊针,露出的手腕细的像是不用力摧折都会自己断掉。
这一幕让任漪看得难受,她强忍住鼻子的酸涩,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坐下。
“还有哪里难受?”很多时候,任漪并不想把情绪表露在外,如果能一眼看穿她的情绪,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想让你看出来,另一种,是她不愿意掩饰。
任黎初难受的睡不着,也知道任漪来了。她睁开眼,看着她脸上的冷凝,鼓了鼓嘴。
“没事,可能是晚上忘记关窗着凉了。”任黎初撒了个小谎,她自己当然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圣诞节的那个晚上,她始终没能提起勇气出现在陆沅兮面前。或者说,是她自己的意愿,不想在那个时候,被陆沅兮看见。
就算过去了,她们能说什么呢?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的出现带给陆沅兮的只有困扰和尴尬。
以往的任黎初不会考虑这种事,她可以做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往陆沅兮头上泼水,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咖啡厅说孟拾悦和陆沅兮是变态。
可那个时候,任黎初忍住了心底的冲动,没有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陆沅兮面前,没舍得破坏这个人美好的圣诞节。
对此,任黎初后悔不已。
她像是阴暗的蛇,躲在人潮涌动的广场一角。她目次欲裂地看着陆沅兮和那些人一起庆祝,露出很少对自己展现的笑容。
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为什么要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好可恶,好恨,好嫉妒。任黎初躲在面具下的牙齿狠狠咬着下唇,尝到了破碎的腥甜。
身体和意识仿佛就此被一分为二。其中一个极力控制着自己,不想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陆沅兮面前。而另个自己,才是任黎初熟悉的样子。
她想冲过去毁掉这一切,指着陆沅兮骂她是一只忘掉原主的狗。凭什么她要对别人露出那种笑容?凭什么她要和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在一起?这些人能给陆沅兮的,不足自己的十分之一。
孟拾悦,又是孟拾悦。可除了孟拾悦,还有另外两个不知道名字的女人。是她们占据了自己的位置,陆沅兮身边本应该只有自己才对。她们,凭什么抢自己的位置?
嫉妒像是毒蛇淬炼的毒,任黎初死死盯着陆沅兮。因为克制而全身发抖,她甚至要用手紧紧扯住周围的栏杆,才不至于失控地冲到陆沅兮面前把那杯冰凉的啤酒泼在她脸上。
然后……陆沅兮就走了。她带着她的快乐,和那些人一起离开。从始至终,她都不知道自己来过。
那个晚上,任黎初在地上坐了很久。久到地上的雪几乎掩过她的脚踝,才僵硬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
身体在低温状态下持续了太久,刚一起来,任黎初就一阵天旋地转,从早上过后就没吃过东西的胃泛着剧烈的疼痛。她趴在一旁干呕,却什么吐不出来。
凌晨3点,街道上空无一人。任黎初干呕到满脸泪水,有点庆幸这个时候,没人能看到她的狼狈。
任黎初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再去找陆沅兮,她定了最早的机票回秀川,才回家就病倒了。
刚开始任黎初没打算让任漪知道,不想让她担心。结果昨天晚上昏迷太久,没接到赵萱喻的电话,今天,任漪就找上门了……
“不用这么说,你怎么病的,我比你更清楚。”任漪听任黎初开口就是对自己撒谎,神色又冷了些。任黎初知道这事瞒不过任女士,只好坦白交代了。
“妈妈,我是去找陆沅兮了。这次……我找到她了。”任黎初声音闷闷的,加之生病,变得沙哑又虚弱。
任漪听着,轻哧了声,可眼里的心疼仿佛到了顶,再也没办法止住了。年轻时候的任漪比任黎初更疯,她玩的更疯也更过分,那时候的任漪远没有现在的稳重。对她而言,她自己就是整个世界。
任黎初的到来其实算是个小意外,也是任漪拿下任氏的筹码。当时的她本以为自己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孩子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更不认为自己是个有母爱的人。
可是在医院里,她看着任黎初那个白嫩嫩的小团子躺在自己怀里,金色的眼眸圆溜溜的看着自己。那瞬间,任漪又觉得,有个小团子也不错。
任漪对家庭的辈分没有多么强烈的观念,她和任黎初的相处始终都是随性的母女关系。任黎初喜欢叫自己任女士,任漪也乐得这个特别的称呼。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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