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新远连忙起身,俯身一拜:“宁公,我也是一时心急,这非我本意,但话既然出口,我理当认罚,请宁公处置。”
宁未末叹了口气后说道:“事大又急,我知道你有些撑不住了,可这事撑不住可以见陛下直言,但且不能敷衍了事。”
姚新远点头:“我,知错。”
宁未末拉了姚新远坐下来后说道:“我已经想过了,古公可大义直言,我心胸不及他,但也不是没胆子效仿,明日我会再求见陛下把此事如实陈述。”
姚新远立刻道:“我与宁公一道。”
坐在不远处的次辅赵苗欣也起身道:“我也愿与宁公一道!”
奉办处里的辅臣们纷纷起身,抱拳行礼道:“我等愿意与宁公一道!”
这一刻,宁未末觉得自己鼻子有些微微发酸,他看着奉办处里的这些辅臣,忽然间醒悟到了古公大义直言带来的另一个影响。
只凭这一件事,古公之名流传千古不为过。
“宁某,拜谢诸公!”
宁未末站起身来,向众多辅臣俯身回礼。
与此同时,御书房。
辛言缺看向站在一边的古秀今,古秀今只是微微低着头。
良久后,辛言缺叹了口气道:“朕现在总算明白了一件事,还是你们教朕明白的。”
古秀今问道:“陛下指的是何事?”
辛言缺自嘲的笑了笑后说道:“朕听闻,百姓中的那些富户,商贾之家,宁愿自己的孩子游手好闲,也害怕他们忽然间想证明自己的本事……”
他说到这,自嘲笑意更甚。
“朕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呢?突发奇想的要办什么事来证明自己,两件事,本意都是好的,却根本就没有想过能不能行,实际不实际。”
古秀今道:“陛下错了。”
辛言缺问:“朕又错了?”
古秀今道:“陛下如果什么都不想,才是真的错了,陛下开始想,就不错。”
辛言缺叹道:“可不切实际的想法,总是会害人害己。”
古秀今道:“朝臣们知道陛下想功在千秋的大事,这比什么都重要。”
辛言缺看了看这个年纪不大,但两鬓都已经有些花白的内侍总管。
岁月在他脸上已经留下了刻刀划过一样的痕迹,那一条一条皱纹里刻下来的都是人生在世的感悟。
“朕想知道,你究竟想不想做辅臣?”
“回陛下,臣是想的。”
辛言缺听到这话后松了口气,心说终究还是没有猜错心思,这便好,这便很好。
“所以啊……”
辛言缺靠在椅子上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朕现在理解了,为什么太上圣君当初要把人放出去历练,如朕这样,自幼在上阳宫里长大,事事处处都有人护着,离开上阳宫之后又肆意妄为,并无人约束,久而久之,便是百姓们口中所言的纨绔子弟了。”
这句话古秀今不敢回应。
“挺好。”
辛言缺道:“于朕来说,坐上这皇位的那一刻起才是历练,于他来说,坐上皇位之前皆为历练。”
这句话,古秀今也不敢接。
“大概是太上圣君早就看出来我心性如何,也早就看出来我能力如何。”
辛言缺道:“这事,可真是让人恼火。”
古秀今居然点了点头:“是啊,可真是恼火。”
辛言缺现在不缺一个大义直言的古公公,他缺的事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好朋友。
所以古秀今在可以接话的时候,可以稍显放肆些。
果然,辛言缺白了他一眼,然后就忍不住笑了笑,倒也不再是那自嘲的笑意。
“你觉得,宁未末他们会怎么想?”
古秀今微微弯着腰认真回答:“可真是恼火。”
辛言缺一愣。
然后又苦笑一声。
“你这人,太上圣君说过无数次,这世上最会拍马屁的宁未末不及你,朕倒是觉着,最会笑话人的是你才对。”
古秀今笑了笑说道:“陛下问臣,臣不敢欺君,臣想起来宁大人走的时候那脸色,就能明白他有多难受。”
辛言缺道:“那你告诉朕,办学之事,最快要多久才能真正推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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