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出去的老人,总是会收养个孩子来给自己养老,古秀今连这个都不想,他是真的不愿意让自己把他所爱的大玉抹黑哪怕一丁点。
如他这样的人,真到了老的时候荣退,找个地方养老,那谁敢不给他面子?
他的养子,有可能成为一代贤才,也有可能成为一代祸害,古秀今没那个把握必然会培养出贤才来,那干脆就不培养。
“臣没给大玉立过什么功劳,只是伺候太上圣君伺候陛下,太上圣君和陛下给的,足够臣荣宠一世了。”
古秀今道:“至于陛下还想给的多些?臣伺候了太上圣君和陛下又不是臣收养的孩子伺候的,没出力,没功劳,也就没资格享受什么太上圣君和陛下留给他们的福泽。”
辛言缺沉默良久,起身朝着古秀今俯身一拜:“朕总算明白了,太上圣君为什么不肯带上你,你留在宫里,便是朕的先生。”
古秀今撩袍跪下来:“陛下啊,臣只是做了本分之内的事,如果这都要被陛下嘉奖甚至认为臣功劳甚大可称帝师,那岂不是又给后世开了个坏头?”
“后世的人只要觉得自己把分内事做好了,就该得到嘉奖就该得到荣宠,那可就是大玉之大不幸,分内事,就是分内事。”
他笑着说道:“臣不想做坏人。”
辛言缺长出一口气后点头:“那好,朕与你,都不做坏人。”
古秀今这次是真的开心起来,发自肺腑的开心,笑的眉眼里都是灿烂的光,整个人也在发光似的。
他说:“够了的,这就够了的。”
他说:“臣啊,一生最大的本事也就是做好分内事,一生最大的成就也只是做个好人。”
他说:“如果有一天臣到了该走的时候,墓碑上能刻上四个字……一个好人,那就是臣的无上荣耀。”
辛言缺终于懂了。
原来,他那位大哥让他做一任皇帝,不仅仅是要做个过度做个铺垫,也是想让他真真正正的长大。
因为啊……
将来的上阳宫掌教真人,不能是个不成熟的人。
是的,从一开始太上圣君就和他说过,皇权如果不想被所谓神权压在下边,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皇权和神权都攥在手里。
所有人都觉得,太上圣君培养了辛言缺,是想让辛言缺做一个皇权神权集于一身的千古一帝,却猜不到太上圣君的真正用心。
如果,真的有人又做皇帝又是上阳宫掌教真人,那么他绝对又做不好皇帝也做不好掌教。
上阳宫要北迁,这也是太上圣君和辛言缺早就提及过的事,除了他们两个之外,也就只有老掌教知道这些。
老掌教不可能在冬泊仙唐城继续做掌教,玉羽成匆也不可能做到掌教的位子。
太上圣君是不会把神权这种东西交给一个外人,所以早晚辛言缺都是要去仙唐城做新上阳宫的新掌教真人。
玉羽成匆那样的人,给他一个相当于奉玉观观主的地位就足够了。
太上圣君当时对辛言缺说……朕这些年一直拿的都是绣花针在大玉这块看起来锦绣漂亮的衣服上缝缝补补,朕接下来要拿的起刀斧也要干得出大刀阔斧的事来才行。
先缝补再大刀阔斧,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没有之前的缝缝补补,大玉也撑不住后来的大刀阔斧。
所以太上圣君也说……朕拿了二十年的绣花针,才勉强缝补出来一个撑得住一刀一斧的天下来。
他说……林叶是刀,你是斧。
朝权与上阳宫,这两件事想要办好,一刀一斧就要发挥出足够大的作用。
想到这些,辛言缺心中的那点不平意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况且,他还是真的爱上阳宫。
如果不是的话,他也想不到去一趟奉玉观,去问问,谁愿意到乡下去教书育人。
可惜的是,偌大一座奉玉观,竟无一人愿意。
有人说,上阳宫道法是不传之秘,上阳宫弟子去做教书匠,岂不是要坏了上阳宫的规矩?
老掌教说过,上阳宫的一切都不该是不传之秘,那是小乘,大乘的上阳宫道法应该是……谁想学都可学得。
所以现在的辛言缺,一朝顿悟。
“行了,朕以后不会再和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但你以后要多和朕说一些你想说的话。”
辛言缺看向古秀今说道:“你要是以后不愿意多说话了,朕就下旨,将来在你墓碑上刻的就不是四个字,而是八个字……一个没那么好的人。”
古秀今笑道:“这可真是臣的死穴啊,一下子就被陛下点上了。”
辛言缺也笑道:“朕可以点,也可以解。”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
与此同时,草束城。
林叶风尘仆仆的从冬泊都城仙唐赶过来,才到城门口,就看到大结局宁涉海带着一群文武官员在等着他,林叶下马之后快步上前。
宁涉海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异样,一路上边走边详细介绍着大战之后的事。
娄樊百万大军全都变成了尸体留在冬泊了,同时留下的还有能武装百万大军的武器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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