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素净从容的人。我觉得。
陆昭戎从座位上起身,三两步到我前面轻握着我的手,“这是梅先生。”
我便顺着他微微俯身,以示敬意。
梅先生也很安静地回礼,作揖的姿势赏心悦目。
余光瞥见另一边,角落落着影子,我低着头也挡不住那边通身的贵气,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如此强烈,珠帘清脆地碰撞了几圈。
我抬头,一人在那边随手拨弄着珠帘。
那人一身黑色玄衣,瞧见我抬头便眼尾轻扬,眼眸似布满星辰的夜色般闪烁着光亮,看过来的时候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是你啊……”
我没出声,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扫过他黑色袍子上的金线。
他踱几步走过来,颇有些懒散挑逗的味道,像是许久形成的习惯,使得他整个人带着一丝隐晦的危险,“方才就是你撞的我。”
我沉默了一下,再次俯身致歉,“见谅。”
陆昭戎忽然握住我的手腕轻扯了一把,低头凑近我,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去同梅先生聊聊,看看想学什么?嗯?”
我看他了一会儿,便也生出几分浅淡的笑意,“好。”
昭戎抬头静静地瞧着那个人,语气平缓:“我们出去说。”
那个人扬眉笑了笑,不置可否。
珠帘杂乱无章地纠缠了一下,然后开始无休止地碰撞,叮咚悦耳。
书房门转动,将杂音关到了外面。
梅先生先向我点了点头,然后伸手示意我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小生姓梅,名函君,今二十有五,字,皖昀。”
我认真地听完,然后认真地想了想,回应道:“我叫于长玉,今……今十五……”
我有些不确定,但也好像是这个年纪,天虞山不似人间年年岁岁算得清楚,更不过生辰,也没有节日,气候也不多变。
“无字。”我补充道。
梅先生多看了我一会儿——这让我感觉他可能有些惊讶。
但实际上先生是很稳地,我分辨不出来。
他从旁侧抽出一本书,大致翻看了几眼,问:“你可有想学些什么?”
我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有。”
梅先生这回的确惊讶了,眉梢微动,“哦?”
我乐于接受别人的破绽,很是开怀地冲他笑了笑,“我想先学礼仪。比如……我见了旁人家的长辈,如何表示敬重。”
梅先生盯着我瞧了一会儿,“便依公子。”
我见他换了本书拿,便坐好乖乖听讲。
先生的嗓音也如他人一般,沉稳有力,平和缓慢,念着书的时候仿佛静止的一幅画,清新淡雅。他大多会有讲解,也会停下来问一问,我明白了没有。
我总是听得懂,他讲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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