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吴宁有记忆以来最恐怖的灾难，整座城市乌压压的，从地底下冒出一丝丝的黑气，如同草木一样疯涨，最后成为无差别攻击的没有实体的怪物。

“我看着那些被黑气污染的人，不受控制的、没有灵魂的往那个深渊一样的裂痕中走去，然后毫不犹豫的调了下去，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黑气越来越多，我和赵本羽退回山海局，那里还有一些没被污染的人，但是直到何凡他们从城外回来，我们才发现，原来这些黑气......”吴宁回忆着，忆起到那些不好的画面，忍受不住的捂住了脸，低下了头，良久才漏出来一句，“这些黑气，是从人身上来的。”

秦飞扶着吴宁的肩膀，略微用力的捏了捏，以示安慰，但等他听清楚吴宁最后那句话后，愣了一下，动作略微一僵，还没来得及追问一句“什么意思”，吴宁就又抬起头，他眼眶通红，可是眼中却没有泪水，那是一种极端愤怒的样子，他嘶哑着嗓子说道：“黑气的来源是人，而我们守山人身上，为最重。”

“你知道这以为这什么吗？意味着我们才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我们守山人才是最大的罪人。”吴宁空洞洞的眼神望向窗外，窗外的雨一直没有停过，敲打着一切，“何凡他们，被污染了，自相残杀，最后......被淹盖在了尘世的废墟里，而我，是被赵本羽用命救回来的，你们离开的那一天，他死在了我面前，被那种仿佛没有实体的东西整个贯穿。”

“其实他死了也好，总比变成行尸走肉强吧？他将灵气和生气渡给了我，我才能从那里逃出来，我想回到我一开始出现的地方寻找这场浩劫的真相，可是......我没什么用，我真的没用，我当时觉得自己一定会死，很害怕，我什么都不敢想，秦飞，他们都死了，就剩我啊，就剩我了啊！”眼泪从吴宁的眼角落下，滚烫着，一路掉到了秦飞的手背上，仿佛将那一片皮肤都给烫熟了。

秦飞能感觉到吴宁的绝望，但却不能感同身受，因为他没见过那些场面，但他只是想想，就觉得呼吸不上来了，他知道吴宁一定比他更难受，所以他松开捏紧的拳头，抱住了这个他一直以来的死对头。

这大概是穷途末路的人之间的惺惺相惜，没有人上前打扰他们，连靳栎都只是坐在驾驶座上闭着眼睛沉默，毕竟真的是一段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经历。

而在这静默声中，慢慢的升起了一个人小小的啜泣声，秦飞松开吴宁，瞟了他一眼，虽然有泪水，但却还是咬紧牙关没出声的，这人要面子的性格已经刻进灵魂里了。

那还有谁在哭？秦飞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张哭的扭曲的脸——何小飞。此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上气不接下气的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经历这一切的都是他，而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何小飞不好意思的抹了抹脸，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们一家人都、都是这个、样子，共情、能力比较强，心、心比较软，不好意思。”

众人无语，忽略掉这个插曲，秦飞转回头看向吴宁，他差不多调整好了情绪，坐直了望向窗外，见秦飞在看他，开了开口没发出声音，轻咳一声后，指着窗外说道：“这真是末日一般的景象，你说他们能救山海市，怎么救？我能做什么？”

吴宁能够这么快平静下来，其他人都挺惊讶的，惊讶过后也明白大概是系统的作用，不过在秦飞看来，人的情绪都是来得快又去的快，只不过有些情绪虽然平复，但后续却十分绵长，他知道吴宁眼中的光已经没有了，他看似在问需要做什么，其实......做什么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