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起,商忆立刻蹦高,躲到阳台去接:“……喂。”
瓮声瓮气的。
“这两天忙。”
季允之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有自知之明。
他不会说什么“我有今天完全是靠我自己”这种等着别人捧的废话。陆至扬创业的时候他才六岁,是季明正眼光犀利率先投资,外婆病重后他回国,父亲才将股权转让给他。
他甚至清晰地知道自己不擅长资本运作,连经济学课程都是敷衍过去。纯粹技术出身的人,对世界有一种趋近非黑即白的认知,1或者0,假定万物都存在最优解。
但商业和人性绝非如此。
让他来主导,他只会觉得市场毫无意义,然后搞砸。
陆至扬尊重他,但更尊重他父亲。
季明正需要他陪同的特殊场合,他一般都不会忤逆。
但他现在发现,永远没有最优解的,是女人。
“……这样。”一一的声音小小的,“那你有好好吃饭吗?”
季允之一怔。
他是外婆带大的。出生后没几年,岑清岭去京都大学做访问学者,结束后又继续去欧洲某汉学研究所交流,有三五年都在国外旅居。
他爸更别提了,出国之前都没有见过几次。
是外婆一手教到十岁。
后来一个人学习、工作,父母很少干涉也很少关心,大约认为他的人生已经可以肆意试错,而这都是他们的功劳。
只有外婆总是叮嘱:要好好吃饭。
他原本就是很冷情的人。外婆过世之后,日渐又有“毫无乐趣”的苗头。这当然不是说他心理压抑,他才懒得抑郁,游戏都打不完。
只是商忆出现的时机,一切都太巧了。
第一,他总是感到无聊,而她的眼睛让他产生欲望。
第二,她是朴实又努力的女生,只是为了帮她母亲治病,这动机也让他感到满意。
外婆是病逝,在得到所有可能的、尖端的治疗之后;她的母亲连治病都很困难。
生命或许是平等的,或许不是。他懒得深思,但不介意帮助她。
她最终还是解掉连衣裙。
事实上,那一瞬间他心生遗憾。
但也更加确定,这是个聪明女孩。
她知道对男人来说,一时的善心不可能比裙带好用。
他的善良会失灵,但欲望不会。
商忆完全是正确的。她不可能是那种天真烂漫的性格,她对人性的了解或许比他更为深刻。
她明确解释过为什么找上他。她找过姨妈,被考不上大学的表姐嘲讽“所以读书好有什么用呢”;也曾经问姑姑开口借钱,而姑父眼神龌龊,微信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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