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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温的灼烧中,宋澜反复梦见十八岁的郑知微,也梦见了她未曾见到的命悬一线的郑知微。
她曾在梦中高呼她的名姓,像是在呼喊被框在光亮玻璃中的人,总是得不到应有的回答。于是,梦里的宋澜哭了一次又一次,本应该滑落的泪水,还未展开它的轨迹,就已经被高温灼干,于是她哭过,却也未在深夜里留下痕迹。
便成为了一个秘密。
第二日醒来时,面对着覃欢的殷殷关切,她也只是浅言,说自己只是流感,无碍。
她病了三天,却又像是垂死挣扎了三年。
覃欢瞧见她更加瘦削与苍白的脸,啧了一声,提议道,“晚上出去吃顿好的?姐请你。”
宋澜想了想,终究还是应承下来,她想,能够和覃欢在外面多消磨一段时光也是好的,如今她倒有些害怕一个人面对黑夜。
宋澜今日休假。
她坐在医院对面的咖啡馆等待覃欢下班,接上她后,两人打了一辆车打算前往目的地。
订好的日料店在老城,她们从北安的东边一路往西边走,路上免不了要弯弯绕绕许久。
覃欢见宋澜状态低迷,不太像是病愈后的模样,关切问着,“老宋,你到底怎么了?总感觉你有心事。”
宋澜目光一直留在窗外,听到覃欢的问询后,才缓缓转过头来。
她对覃欢惨然一笑,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如何向覃欢说自己同郑知微的往事,她这么多年,一直封存着这些回忆,封存着郑知微这个人,如若不是郑知微工作调动到了北安,她将会一直封存下去,至少,她曾经是这样想的。
可是,郑知微回来了,她甚至是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北安。宋澜如死水一样静谧的心陡然泛起了一阵阵波澜,吹向湖面的风时大时小,却总不停歇。她想要去拥住风,却发现自己双脚已经扎入了深土,她想要去留住波澜,却也发现波澜渐而散去。
她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所以,就这样难堪的她到底要如何把这份纯白的心事告诉好友呢?
更何况,覃欢说,她喜欢郑知微。
最终,在逼仄的车厢里,宋澜也只是宽慰覃欢,说着玩笑话,说一顿大餐就能让她恢复元气。
覃欢将信将疑,见宋澜也没有了继续说话的心思,也只好噤声,还给她一份短暂的安宁。因为覃欢一天都忙碌着,没有吃什么饭,胃里难受,晕了车。她只好放下一点车窗,让寒冷的空气吹走自己肠胃里的恶心。
车子停在红灯前。
而就是这一次停留,覃欢看到了坐在一小区门口的郑知微。
“诶,郑警官?”
宋澜猛然回头,顺着覃欢的视线望出去,黑夜里,亮红的,除了的车尾灯,还有郑知微手指间的烟。
宋澜皱紧了眉,正想问覃欢可以不可以在这里下车时,就听见她果断地对司机说,“师傅,我们就在路边停,麻烦了。”
过了红绿灯,车子结束了这一行程。
而本该要去吃饭的两人折回走到了郑知微面前。
郑知微刚吐出一口浓烟,就看见停留在自己面前的两双黑皮鞋。
她抬头,看见了惊喜的覃欢以及面露忧色的宋澜。
郑知微猛然站起,却因为用力过猛,速度太快,脑中晕乎到炫白一片。恍惚中,她感觉到有人紧紧拉着自己的胳膊。
等着眩晕过去,她睁眼的一刹那,之前握着她胳膊的手也快速地撤离,郑知微知道,那是宋澜。
于是,她下意识地掐断了自己正在燃烧的烟,将余下的烟段揉进掌心。
“郑警官,你怎么坐在这儿?”覃欢看着郑知微,满眼欣喜。
“屋里太闷,出来坐坐。”
覃欢退后一步看了看,指着她左前方的小区,问道,“郑警官住这里吗?”
宋澜抬眼看着这小区,老旧的水泥涂满了外墙,小区的名字灯牌也暗掉了几个,只留下些许偏旁部首,旁边保安亭里的保安打着瞌睡,保安亭前本应该有门禁的大门大大敞开,道闸也被重石压住,大大拉起,所有的人与车都能随意进入。
宋澜看向郑知微,说,“你现在住这里吗?”
郑知微听出了宋澜未言明的潜台词,她点了点头,“之前住的地方卖掉了,爸爸看病需要钱。”
“可那是你妈妈留给你的...”
郑知微闻言,弯了弯唇角,似乎想笑,却最终也没能表露出十足的笑意,“可那又如何?人都没了,留着房子也没用。”
覃欢听着有些心疼,她拍了拍郑知微的肩,问着,“伯父还好吧?”
郑知微表情有些僵硬,她顿了顿,“还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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