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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晨,暂无人上门求医问药,孔覆陪时雨坐在后面饮茶。
“谢先生可在家?”前厅传来一声苍老年迈的声音。
自来陈州后,孔覆不愿与族人多有瓜葛,一直对外言称自己姓谢。
他放下茶盏到前面,来者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
“你是?”
“老朽是叁条街外庆和堂的掌柜,有些事想和先生商量,你看……”
“请坐。”孔覆请老者坐下,端茶给客人。
他和时雨两个都不怎么看重人情世故。
再加上时雨有身孕,来陈州之后,他除了看诊治病就是照顾妻子,鲜少与人切磋医术。
到陈州半年多,和周围的大夫几乎没什么来往。
这老者登门,孔覆心底也有几分讶异。
“谢先生医术过人,老朽常听左右街坊和病人提起。”
“不敢。”孔覆谦虚推辞一句,将茶盏放到老者面前,“老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嗯……是这样的……”老者端起茶盏闲饮一口,“好茶,好茶。”
咂摸了茶味,又赞过之后,才慢吞吞开口:
“今秋年成不好,药农收成也有限,药材价格低不了,所以药钱……得涨。”老者拿出备好的信封,推到孔覆面前,“这是我们商定好的价格,谢先生的医馆能否也按这个来?”
后面的时雨听了不大高兴。
药钱如何,他们夫妻自有打算,凭什么听旁人的。
走出来往老者的盏中添茶,“自家辛苦定好的药价,就这般轻易给我们用,老先生实在太客气了。”
老者循声望向时雨,看清她的容貌后眼前一亮,随即目视前方,避免失礼,“……应该的,应该的。”
上门要求人家改换药价,也实属无奈。
眼前这后生瞧着还不到四十,医术却精湛到令他们这些老朽汗颜。
医术好便罢,还隔叁差五开义诊,来陈州不过半年,悬壶圣手、仁心济世的名头倒已经在街头巷尾口口相传。
城中药价上涨,他这里却纹丝不动。
近来莫说求诊看病,便是照方抓药,百姓也爱往他这精诚医馆跑,就因为这里更便宜。
孔覆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价目一一看过,涨幅并不过分,较当前市面上的药材价格相去不远。
他轻轻颔首,“老先生定的价格很公道,我们照办便是。”
大夫也是人,也要穿衣吃饭。
何况他无心抢寻常大夫的生意,也不愿与人交恶。
送走老者后,时雨和他说:“爹爹,今年的药价高,贫苦的人在其他地方买不起药,可以来我们这里买,现在我们也涨价,他们怎么办?”
孔覆看了眼外面的深秋景象,暗自蹙眉。
穷人冬天难过。
回头却对时雨轻轻一笑,点着她的鼻尖,道:“买不起,还赊不起么?”
时雨也跟着笑,抱住他的腰,“夫君又要败家啦。”
眼看九月将尽,即将入冬。
时雨很失落,以为老国公和老夫人要失约,不会来陈州祭祖了。
孔覆对此倒反应平淡,只是忧心父母身体不适,写信寄往京城询问。
谁知就在九月二十六这天晚上,便有几名衣冠不俗的下人前来邀请,请他们过府一叙。
国公和老夫人仿佛更苍老了些,又仿佛没什么变化。
老夫人一见时雨就喜欢的直往怀里搂,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再看看立在一旁的孔覆,更是喜不自胜,“我的濛濛有孕了?好好好,几个月了?”
“七个月了。”时雨乖巧回答。
老国公也高兴不已,目光扫过想念许久的孽障儿子,又觉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张口就骂:
“混账东西!你媳妇怀有身孕,也不知写信告诉我和你娘,当真是翅膀比铁硬,养你有何用?”
不惑之年的人了,还要挨老父亲的痛骂,孔覆一脸温和无奈,连连认错。
听说医馆地方狭小,仅有一名厨娘照顾时雨后,老夫人便不放心他们再回去。
尤其不放心时雨。
“有了身子疏忽不得,何况月份大了,更要精细小心,府上东西一应俱全,你们就在这儿住下。”
留在府里有人帮忙照顾宝贝,宝贝也能陪伴母亲,孔覆一口应下,自己却又每日都去医馆。
入冬了病人多,有时甚至宿在医馆。
这日他正要出府,就被老父亲挡了路,“每日早出晚归,做得好大事业。”
阴阳怪气又酸溜溜的。
来陈州月余,父子间竟无一次交谈,老头心里很不爽。
这个逆子,小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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