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顾运说得有理。
马儿没影儿,牛车却是很快就弄到。
只是实在简陋,跟张家给顾运安排的豪华马车完全没有可比性。用房子类比的话,那就是从五进大宅和茅檐草舍的区别。
牛车堪堪只是用几块木板拼接成的后车斗,然后罩上大块的青油布?
甚至从木板的间隙能看到下面的土路,连个坐垫都不曾有,顾运这辈子没坐过这样的车。
侍童小双却是,兴致勃勃说:“我给小姐赶车好了!”
顾运一脸怀疑问:“那你的马呢?”
“这有何难,拴在前面,让它跟牛儿一起拉车就是了!”
顾运无话可说,默默爬上简陋牛车,前头小双坐在板板上兴奋驭牛,姬陶华骑头膘肥体壮的马走在最前头。
这行路组合怎么怎么看怎么怪异。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三人做了一番整理,沿着大道一路行走,速度比只骑马慢了不少。
这样看上去破破烂烂,没想却有一种别样的安全,几日行路下来,什么事情都没遇见。
这日中午,姬陶华坐在马上,挺着背,往远处眺望,缓缓呼出一口气,说:“岩县就快到了!”
顾运从马车上钻出来。
姬陶华看着此刻的顾运,心里不免有些唏嘘,第一次见顾运时这人时绫罗绸缎,钗环叮铃,哪儿哪儿都好看漂亮,端的是个金贵骄傲的大小姐。这遭遭遇意外,赶了十来日的路,就变得一身灰扑扑,头发连个发髻都没有了,因为不会梳,这几日都是小双给她绑的辫子。餐风露宿的赶路,人瘦了,下巴变得更尖。
与之前比起来,那简直就像是小天鹅掉进了泥塘里,天可怜见。
顾运可不知道姬陶华这么想她,下车活动了下麻木的手脚,一边跟小双小声商量,“我坐不得车了,身上疼得很,待会儿让我骑马吧。”
这几日相处下来,小双俨然成了顾运的侍童,与她腻在一起,十分听她的话,岂有不答应的,声音里透着欢快:
“好的,我赶车,小姐你去骑马吧。”
说着也不紧歇了,翻身上马,一气儿赶到县城,找到一间客栈住店,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顾运这才觉得得自己活了过来,赶路这么多天,一个城镇没见着,两三日才能在路边见着个茶廖饭馆,真个活得野人一样。
人松泛下来,脑子才有心思思考,顾运琢磨着要给大伯家写信送过去,打自己出事过去这么多天,还不知道家里发现没有?若是知道了,恐怕已经急坏了。
泡了个热水澡起来,顾运招来小二给她送一套文房四宝过来,伏在在桌上写了长长的三张纸,等墨迹干了之后,仔细封装好,又寻了小双过来,说:“小双,你出去帮我打听打听,寻一个稳妥的信商,我要给家人送封信回去。”
小双只管应下,一边问:“那小姐可是要在这里不走了,且等府里人来接,就不去中州了么?”
“当然不是。”顾运摇头,“就算信能顺利送出去,那边再派人来接也得月余功夫了,我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再者,若是信件意外遗失并没有送达,可又怎么办?我这是做两手准备,怕府上还有奸人在,他们又没有防备,知道我出事,却不见人,别人趁此威胁又怎么办?故而送信是让他们宽心,知道事情都前因后果,我还是要与你们先去中州的。”
小双笑着挠了挠脑袋,转头出去帮顾运打听寄信的信商去了。
而梧州那边,直到那边张府派了人如梧州顾家,两方一见面,说起话来,说她们姑娘们问九姑娘的好,才是知道,坏了,出事呢!
乍然得知顾运使用被绑架,崔氏吓得魂儿都飞了出去,一脸凝重送走张家人后,眼再也止不住,直往下流。
心里喊着夭寿的天杀的家贼,只在心里骂了一千遍一万遍,对着顾孟庆哭得不止,这番是儿子出事还没寻回,侄女又遭事。
“我们家是犯了什么忌讳,先是丰儿,现在又是九丫头,要报应且报在我身上好了,如今可如何是好,咱们如何与二弟和弟妹交代!”崔氏哭得声嘶力竭!
顾孟庆脸上也失了颜色,只是到底稳住了,沉思片刻后,说:“我去找人帮忙,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九儿找回来。”
顾泰已经去找顾承丰,人早就不再梧州。
顾孟庆与崔氏夫妇虽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蚱,可却是半点不敢将事情生张出去,满得死紧,万一传出半分流言蜚语,那能将顾运整个人毁了。
当日入夜后,顾孟庆快马加鞭,亲自去见求见了司桓肃。
而今他所能想到,最有手段有能力能找回顾运的人,且他舍下一张老脸能请得动的,也只有司桓肃。
顾孟庆在书房等了片刻,司桓肃才姗姗来迟,倒没没有为难,只淡淡问了句,“顾大人深夜造访,未知有何见教?”
顾孟庆并未先说话,而是合掌躬身行了一礼,随后,却见他将衣袍一撩,直直跪下。
司桓肃的眼神有瞬间的变化,沉沉道:“顾大人这是何意?”
顾孟庆面色凛然,“下官因有一事,实在无法,只有请求大人帮忙!”
“到底何事,让孟大人如此?你且先起来说话为妥。”
顾孟庆再次合了合手,面容背痛,“下官实在是无法了,因涉及家中私事,并不敢惊动别人。却是下官的侄女,遭人绑架,已是失去消息好几日。”
司桓肃太阳穴一跳,“侄女?哪个侄女?”
顾孟庆沉声道:“是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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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运和姬陶华在岩县待了三天,信已经使信商送了出去,她又琢磨着到底要不要去永城看看二姐,她二姐自从出嫁后就一直没再回过京城,已经好几年,和家里的联系亦只有年节上的节礼来往。
小双看见她犹疑不定,脆声与她得分析,我也知道你们大门大户里的人,平日里总会被这些事那些事被绊住脚,想寻个空档走亲戚还不能够呢,现因着这个误打误撞的机会到此处,不去岂不是可惜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顾运也知道,而她之所以犹豫不定,不为别的,单只是因为她二姐姐的夫家,并不是个十分好相与的人家。顾运又请出自己是个不能忍的性格,怕自己到时候去人家府去做客,或听到些或见到些憋屈恼火的事,指不定又忍不住发作出来,要再闹得二姐姐两面不是人,那场面就好看了。
就像当初她脑子一热闹南襄侯府时,可不就是如此,完全的自作主张,没顾后果,要不是顾泰私下本来就计划着和离,只怕都不太好收场,别的就罢,若为着这些,将姐妹间的情谊弄坏了,那才叫坏了事,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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