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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明裳原本是垂着眼的,听闻他这话下意识先抬了眸。
“驾!”
官道烟尘飞扬,马蹄声震,良驹撒蹄狂奔而来。
马车的车轮深深蹍过路上的车辙印。
“吁——”
来人在勒住马的同一刻自车上一跃而下,他同纪宏一般穿着身玄色武服短打,但戴着帷帽,一时间没让人看清他的长相。
他在三步外站定,抬手掀起帷帽,执腰牌道:“东湖羽林办差!”
温明裳闻声便一愣,待到看清那人的脸之后眼底也不禁流露出一抹错愕。
他眉眼轮廓生得深邃,有种很特殊的俊俏感,但面容轮廓还没完全长开,瞧着还有些稚气未脱。
这人……竟是个瞧着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羽林郎何时收这样的半大少年了?
纪宏看他一眼,略一点头,转而再度看向柳文昌。
“柳大人。”
温明裳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忽然发觉柳文昌的目光变了。
他藏得很好,若非温明裳素来心细,且惯于观察人的变化,旁人是瞧不大出来的。但……适才纪宏在的时候他还能进退自如,怎得这少年一出现,他就有了这样的变化?
羽林郎出身官家,但柳氏畏的不是出身,而是他们背后的天子,这一点从柳文昌的反应就可见一斑。但柳文昌眼里一闪而过的那抹神色……是忌惮和惊诧?
一个半大的少年能够令他这个柳氏嫡子露出这样的神色吗?温明裳是不相信的,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少年背后的世族足够令柳氏子都动容。
这样的世家在长安可没几个。
她这厢还在暗暗揣测,就听见柳文昌再度开了口。
“既然阁老执意,柳某也不好阻拦。”他似是叹了口气,看向边上一言不发的小女儿,“裳儿,你便先和这位……和这二位大人去见先生吧,你阿娘那边,我自会安排。”
言罢,他似乎还饱含深意地看了眼那个少年。
“多谢柳大人体恤。”纪宏弯身行了一礼,这才转头温声跟温明裳道,“姑娘,请上车。”
温明裳悄悄瞥了眼温诗尔坐的那辆马车,她似是犹豫了须臾,这才轻轻点了头。
近在咫尺,不可能无知无觉的。
马车在一众人的注视下绝尘而去。
柳卫憋了老半天,等到人走远才终于能开口。
“阿爹作何就这么放了人?”他皱眉道,“虽是羽林郎,可哪有这般半道上把人带走的道理?”
柳文昌瞥他一眼,道:“若是只有一个纪宏,自然如此。”
“这……阿爹这是何意?”
他哼了声,冷声道:“你可知,后来的那个少年郎是何种身份?”
“孩儿不知。”柳卫拧着眉头,“他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个黄毛小子,难不成阿爹是因为他才松的口?”
驿馆仍旧人来人往,时不时地还有人往这边看两眼。
柳文昌目光沉沉,道:“我不曾见过他,但……此子的模样生得有些像一个人。”
“谁?”
“不久前疾行而过的铁骑主将。”他转过身,宽袖一甩,声音飘散在风中。
“我大梁四境名将之首,镇北将军洛清河。”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官道上,那少年的马控得快且稳,偶有颠簸也被他转瞬控制住了起伏。温明裳靠着车窗边,目光落在随风起伏的窗帷上。
柳文昌事后同柳卫说的那番话她自然不可能听到,但她心里也有自己的考量。这样的马术功夫,羽林郎里不多见,更何况他看起来年纪不大。
这两人一路无话,纪宏除开刚开始见到那少年时点了个头,而后便再没同他多说什么。温明裳阖上眼,耳边有风声呼啸。
马车在申时一刻停在了国子监门前。
纪宏下马掀开帘子,垂首道:“姑娘,请。”
温明裳扶着车沿,一步步走下了马车。她仰起头,凝视着上首朱红金漆的匾额,一时间竟有些久违了的恍惚感。
“阁老在昭禄阁等姑娘。”纪宏侧过身,“姑娘可还认得路?若是忘了,可在此稍待片刻,国子监自会有人来迎。”
“不必,我还是记得的。”温明裳摇摇头,“多谢二位送我前来,一路辛苦。”
“姑娘言重,本是分内的差事。”他紧抿着唇,抬手道,“还请姑娘先去,晚些时候卑职会送您回府。”
温明裳应了声,也不再推辞,她深吸了口气,迈步走进了国子监的大门。
日光透过屋檐,在齐整的路上斜出一道道明暗交错的线条。
有崔德良给的玉牌,国子监自然没人会拦她。此时还未至散学时分,国子监路上没什么人,隔着老远的距离,似乎还能听见若有若无的读书声。
温明裳回忆着去往昭禄阁的路,在行至一处小院的时候忽然听见了那头的响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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