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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顿了须臾,又道,“对了,方才忘记说,日后你我是同僚,其实可以不必再喊我温姑娘的。”
宁朝雨闻言一愣,挠头道:“那……那我能喊你明裳吗?”
“自然可以。”温明裳笑笑,她重新抬起头,那边的争论已经接近尾声。
围观的人自成两派,隐隐有对立之势,自然是不欢而散。
温明裳站在假山边上,望着梁敬轩拂袖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人走前还朝她这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她看得直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潘彦卓被人簇拥着朝相反的方向走,临擦肩而过时似乎也意味不明地朝温明裳笑了笑。
就好像在说,这场戏可还有趣。
好在宴上没有再横生枝节。
天子堂前,就算是一甲及第也得乖顺着依照规矩来,不然不说旁的,都能给他治个大不敬之罪。
如此一来,宴上倒还能算作和睦。
中间咸诚帝点了几位吟诗作赋助兴,潘彦卓和梁敬轩这两个人倒是都在其中,但却唯独跳过了温明裳。
文人笔下见真章,这番举动倒是也无不妥。温明裳乐得清静,也懒得出这风头。
只不过宴罢后众人本该散去,再由羽林护送回府,可就在温明裳准备起身和众人一起离开时,早前去柳家宣旨的那位中黄门却忽然拦住了人。
“温大人。”他笑眯起眼,面上的皱纹堆在一处,怎么看都叫人觉得不舒服,“奉陛下旨意,咱家来接大人去太极殿呢。”
这话没刻意收敛声音,引了不少人侧目。视线汇聚在这头,温明裳不用抬头都能想象得到梁敬轩此刻的目光该是何样的尖锐。
还有一个潘彦卓。
但她没旁的法子,天子召请,她哪有理由可以推拒呢?只能当作没注意到这些,低眉应了声是。
宫里的灯太亮,温明裳跟在内宦的身后,只能大概推测现在到了什么时候。
太极殿内亦是明灯千盏。
咸诚帝端坐上首,见到门口的人影,沉声道。
“来了就带人进来吧。”
温明裳藏在大袖下的手下意识收紧,她在大殿下方站定了身子,在垂眸的同时给座上的君王叩首请安。
“微臣温明裳,拜见陛下。”
灯烛被风吹得一阵晃动,咸诚帝低眸看她一眼,道:“起来吧。”
温明裳恭敬地应了声,起身时大着胆子往上瞟了一眼。
但她却很快重新垂下眸错开了咸诚帝探究的目光。纵然夜宴上她已经见了这位天子的面,但此刻单独面圣,到底还是不一样。
在这座空空荡荡的大殿内,一切都好像无处遁形。
“我听说过你。”
内宦适时地奉上一盅醒酒茶,咸诚帝仰头饮尽了,捏着眉心道:“名门之后,才学俱佳。可如今虽是位列一甲,但到底……倒是难为你要受这等委屈了。”
温明裳低眉,乖顺道:“陛下言重,朝中主持春闱者,皆为陛下肱骨,此般结果,定是诸位大人深思熟虑后所做的定夺,我并无异议。”
“并无异议……”咸诚帝闻言笑笑,“也就是说有委屈咯?”
“臣不敢。”温明裳原本垂首没动,听到这话立刻道。她刚屈膝想要跪下,就看见座上的君王摆了摆手。
“没什么敢与不敢的。”咸诚帝见她这般温顺,神色似乎也跟着温和了下来,“朕还在东宫的时候,阁老还是朕的太傅,若真要轮,也都算作他门下弟子。你虽不在长安,但朕没少听阁老夸你,今日唤你进来,也是想瞧瞧,能被他这般爱重的弟子是个什么模样。”
“委屈了,也不打紧,你本就该委屈!”
脚步声渐进,温明裳抬起头,看见内宦把一纸文书捧到了她跟前。她接过看了眼,眸中有讶色一闪而过。
这是她春闱时的那篇策论,但不是当时写的,是放榜那日姚言成要她重新誊写了那份。
她当时还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可过了好几日都不见动静,还以为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倒是没想到这份东西竟是上呈给了天子。
可是……为什么?
思量间,咸诚帝又道:“都道字如其人……这样的文章,你自己可以自谦,但吏部那些个老家伙若是说你就该这个位置,那朕以何颜面面对天下士人?”
这话委实说得太重了。温明裳心里咯噔一下,唇也跟着抿紧了起来。
她好像有些猜到咸诚帝为什么会单独把自己叫来太极殿了。
这是朝会散后议事的地方,按理来讲她如今头上挂着的也不过一个翰林院编修的名,就算她是阁老的弟子,也还没有这个资格。
可咸诚帝刚才对吏部的这番话和那句字如其人,就好像在她耳边狠狠地敲了一记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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