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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内一片寂静,许久之后才听得声音复起。
“想不明白,便在此处想清楚了。”老爷子被搀扶着起身,“不必去西苑寻你娘,我叫管事把她接去暗房了。她身子不好,让大夫瞧好了再送回去。”
温明裳猛地抬头,面上的从容骤然生了裂纹。老人的瞳眸深沉,像是要把她看个透彻。
“阿爹。”在须臾的无言后,柳文昌忽而道,“即便是要走,也让她们母女二人见上一面才是。”
柳文钊转头错愕地看了他一眼。
“也好。”老爷子摆了摆手,“那便见一面吧。”
可惜话音未落,院外却是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管事踏进来先躬身扶手,而后附耳到老爷子耳畔说了些什么。
温明裳瞧见他缓缓皱了眉。
“倒是叫人意外了……”老人居高临下地睨她一眼,“陛下金口玉言,点了三殿下做主责人,老夫还想着王妃近段时日体虚,殿下应当留府照看,倒是不曾想……也罢,裳儿,起来吧,端王府的人在外头候着,莫要让人觉得柳家不知礼。”
端王府?温明裳勉强撑着起身,掌骨被冻得僵硬。管事却不理她眼下情状如何,拖着人就往外走。
北风呼啸,府中的枯枝被摧折殆尽。
府外的确有人备着马车,温明裳同那人见了一礼,掀了帘上去,抬眸时却是一愣。
栖谣戴着帷帽,抬手抵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多言。
待到离了柳家宅邸,温明裳方才开口问她:“栖姑娘这是……”
“奉命行事,大人不必多想。”栖谣倒是一如既往地冷着脸,“靖安府的招牌在大人家中不大好用,故而择了旁的。”
温明裳叹了口气,道了句谢。
马车绕了一圈,停在了侯府的后院,外头的府兵分列两侧,见到人下来沉默地拉开门。
栖谣把人带去了内院,而后冲她一点头,“主子稍候便会回来,还请在此稍待片刻。”末了也不待温明裳回话,她推开门出去了。
平日里侯府有客也是在正堂,少有直接把人带到内院的。温明裳跟着进来的时候多看了两眼,除去花了一块地方做演武场,这座侯府甚至比柳家要空旷许多。
屋里点着香,叫人紧绷着的神经也慢慢放松。温明裳在小几前坐下,轻轻嗅了嗅。
冬雪里不见日头,暗沉的天色似是将白日的光晕尽数裹挟。
洛清河回来时栖谣给她说了个大概,自然也包括在柳家隔墙听见的那番话。
“辛苦,先去休息片刻吧。”洛清河脱了氅衣抛给府中的家仆,下阶穿院而过,“得空顺带让人查查所谓暗房是什么。”
栖谣应了声是,转身消失在回廊拐角。
庭院寂寥无声。
洛清河推门前敲了两下门板,里头没人应,她推门而入时蓦地一愣。
温明裳趴在小几上睡着了。
洛清河放轻了步子走过去低唤了声,然而对方没醒。她看着对方面上明显的红印皱了眉,侧过头又瞧见案上放着的香炉。
她容色微动,弯身把温明裳抱到了榻上,这才退出去叫人唤了黎辕过来。
“黎叔。”洛清河把门虚掩上,“屋里点的什么香?”
黎辕愣了一下,老实回道:“是程姑娘原先配的安息香。二小姐,你不是夜里总睡得浅些吗?身在军营这是个好习惯,但我想着既然要在京城久住,那便点上一些,把以往亏的都补上来些。”老管家见她垂眸沉思的模样,没忍住多问了句,“是……有何不妥吗?”
洛清河闻言摇头道:“没什么,黎叔费心了。对了,再劳烦黎叔去帮着打盆热水来,放门口便好。”
黎辕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往虚掩着的房门看了眼,点头应声道:“好,若是还有什么旁的吩咐,二小姐再叫我便是。”
洛清河看出了他眼里那抹一闪而逝的探寻意味,但她没多解释,道了谢后转身重新进了门。
香炉之上雾气若隐若现,吐息间满是清雅的淡香。
屋外的小池结了层冰,醒竹被寒霜冻住,再听不见夏时的泉水叮咚,院中红梅正盛,遥遥映着天地碎琼。
洛清河行至窗前,弯腰拉开了小柜的门,从里头取了个小瓷瓶出来。这东西是许久之前程秋白丢给她的,说是有祛疤的效用。她一个常年策马提枪的将军,身上的伤自然不会少,这东西是程秋白顺手从药王谷里带出来的,她自个儿用不着,索性就和其他伤药一道丢给了洛清河。
寒气从窗子打开的那条缝隙里渗进来拍打在手上,洛清河看着院中被冰雪封存的那一池荷塘出神了片刻,醒竹的那点翠色倒映在她眼底,却又慢慢被落下的雪掩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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