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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清河见了礼,回头往殿门走,在抬手推门时听见身后突兀地响起一句话。
“不是朕。”
她的脚步倏然间一顿,在须臾后重新转身一拜,而后毫不拖泥带水地推门而去。
踏雪时隔近一年重新披甲,骏马抖了抖脑袋,有些兴奋地刨蹄。
洛清泽站在侯府门前给姐姐送行,他已束发,这个年纪的少年长得快,洛清河刚回来的时候他还只到她眉心,如今两个人已经能够平视相谈了。
咸诚帝能放洛清河走,但此时不会放他。
少年站在阶下,低声道:“阿姐,一路平安。”
洛清河接过面甲,却没戴上,反而是挂在了腰间,她翻身上马,看了弟弟片刻开口道:“阿呈,你想回家吗?”
少年的眼睛倏然亮起,他连连点头,道:“想!”
“下一回吧。”洛清河对他笑了笑,新亭在她手里打了个旋儿,刀柄在少年肩膀上点了一下,像是宽慰,“下一回,自己回去。”
雁翎的鹰旗永远飘扬,雏鹰只有靠自己展翅高飞才能赢得那片天穹的尊重。
这是规则,属于雁翎的规则。
洛清泽咧开嘴笑着挠了挠头,用力地点头应了声是。
洛清河于是收回新亭挂在了马鞍前,随行的铁骑跟随她上马扬鞭,列队策马出了城。
今日日头很好,半面天湛蓝如水。
回去走的北面,几座山头若隐若现,似乎在遥遥相望。
大理寺今日的车马比靖安府早出来些,公务缠身,洛清河也无暇跟温明裳道个别,只是在昨夜让栖谣去了她那边。
铁骑中途在临出京畿的驿站里采买了些干粮。
洛清河解了腰间挂着的面甲想要戴上,但就在铁甲即将贴上面颊时,她的手忽而一顿。
京畿的官道在此分流,一条向北,一条南下。不远处的山长修着长亭,木漆已褪色,亭上匾额看不清墨痕。
洛清河放下手,目光越过草木行人落在长亭里的人影上。她薄唇微动,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唤的是一个名字。
温、颜。
温明裳没有她那样好的眼力,她站在亭前,山风把氅衣的衣袂吹得翻飞,她在这样的呼啸里抓住了自下而上投来的那一束目光。
她抬手挽起散落的碎发,唇角抿出了个笑容。
她们在这样的风与日光里短暂地四目相对。
而后洛清河重新抬起手,面甲严丝合缝地贴近了面容,将女子的眉目锁进冰冷的铁甲。她勾起马鞍挂着的头盔,扣紧了系绳。
骏马喷薄着热气,随着马鞭落下瞬息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栖谣从林木的阴影里抱剑走出来。
温明裳回过身看了她一眼,低声道。
“走吧,我们也该启程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不太喜欢写绝对非黑即白的人物,毕竟人性是多变的(?但狗皇帝是没骂错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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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南北
铁骑千里奔袭, 到苍郡时恰是个飘着雪絮的晌午。
远处是苍茫的天,望不见边际的穹苍高远,厚厚的云层慢慢踱过, 隐约能窥见燕山山脉高耸的脊背,雁翎关横卧于前, 在大梁北部蜿蜒出了一道巍峨耸立的高墙。
洛清河摘了头盔, 解下面甲跳下马,呼啸的长风把铁甲后肩披着的黑披风卷得猎猎作响, 飞扬出了猛禽展翅的姿态。
两侧伫立的军士向她弯身行礼,一张张年轻的面容上挂着掩不住的欢欣喜悦。
洛清河踩在湿润的土地上, 呵出一口气时有些事隔经年的恍惚感。
她抬手取下挂在马鞍上的新亭, 忽而听见身后一阵细微的响动,随即便是铮然的破风声和人群的惊呼。
“林将军!”
新亭在眨眼间应声出鞘, 长|枪和刀锋骤然擦过, 溅起火星, 洛清河手腕微沉,足下一转卸了长|枪的力道, 刀在她手里打了个圈, 她抬腿用力踩在枪身上。
握枪的人见状果断松开枪杆, 旋身以一个极刁钻的角度一脚就往人脸上招呼。
洛清河挑了下眉, 这样近的距离新亭伸展不开, 她翻腕把刀尖拍入土, 另一只手抬起架住了这来势汹汹的一脚。
军靴击打在铁甲臂缚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击不中,那人也不恋战, 借力往后一翻抽回了原本被踩着的银枪, 稳稳地立在了几丈之外。
洛清河拔起插在地上的新亭, 指尖弹去尘泥后收刀归鞘。
海东青阒然间一声长啸,鹰唳声响彻苍空,但在这里,这样的长鸣不再孤独,数个黑点应声而起,转瞬飞掠而上,唳声此起彼伏,像是在应和着归来。
马蹄声达达而来,林初跳下马,素来镇静的面容有那么一丝裂痕,她看了看两人的架势,扶额叹气道:“阿姐,你便这样着急?清河也不过刚回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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