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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有人在你出宫后刻意相候,你又该如何?”
“若是今日不入宫,那自然是有人来堵我。”温明裳接着道,“但走这一趟,恐怕就未必了。”
召请入宫而未在朝会上言明,咸诚帝这一手的意思也很明显,便是在告诉柳家人切莫乱动,这人虽是出自你家,但此刻是天子之臣,君在臣前,柳家无权先行管束,而之后该如何又是另一事。这是个恩,因着这一行于明她有功,于暗还给天子递了封铁骑的动向,于情于理,身为主君都不会放过这一个施恩的机会。
要用人也需试人,给了机会,也得温明裳自己会用。
宫墙巍巍,阶前新栽的花木还挂着霜,日出也未消融。只是时节不好,人也懒怠,反倒瞧着宫门前有些空荡。
温明裳下了马车,余光在门前日晷上一扫而过。不多不少,恰好定在朝会后半个时辰停于宫门前,若说沈宁舟不是刻意为之,抑或是咸诚帝没有特意嘱咐,她自己是不信的。不过信与否不适合表露在外,心里知道便好。
这一回领路的不是宫中宦官,沈宁舟下了马,刀甲未卸利落抬手。
“少卿大人,这边请。”
这便是亲送之意。
温明裳轻轻点头,稍落后半步同行。宦官来迎,可说成私诏,可让羽林来,关上宫门究竟谈什么,那便要好好揣摩一番了。
也唯有在此时,她才会认定这位大梁天子昔年师出阁老门下。这等精于人心算计,却又暂且没把自己算入其中的制衡术道,当今天下只有崔德良教得出来。
殿外寒意逼人,内里却显温暖。咸诚帝身上的朝服还未换下,就着眼前晃动的珠帘批着折子,里边只有随侍的内宦。温明裳垂着眸,在沈宁舟于身侧止步后对座上天子叩首行礼,未等问询便将早已定册的案宗逐一禀明。
“羁押者尽数归刑狱,听候陛下指明发落。”温明裳没起身,字句明晰地做了结,“火铳一事,经审嫌犯与事涉官吏,微臣以为并非兵部之过失,乃地方瞒报所致。”
咸诚帝在她开口时便搁置了折子,直到此才缓缓颔首,道:“事有条理,惩戒有度,皆为有法可依之论,温卿辛苦。你所写的卷宗朕已看过,现下披红交付内阁,不日便有定论。朕听闻温卿在济州还病了一场,而今天寒,先起来吧。”
“谢陛下。”温明裳拱手再拜,这才依言起身。
“沈统领。”咸诚帝微微侧目,“还有殿中余下之人,不必侍候,先出去吧。”
沈宁舟倒是没有丝毫犹豫,一拱手便退了出去,还顺带着阖上了厚重的殿门。
“我大梁唯一一支入殿不卸甲兵的军队,便是这东湖羽林。”咸诚帝虚虚一点紧闭的殿门,“温卿是聪明人,可知为何?”
“羽林乃国之臂膀,东湖更是直属陛下,主君在上,绝无二心。”温明裳点头,如实答道,“用人不疑,乃明主所为。”
“明主与否,后世定论。”天子淡然一笑,道,“沈统领并非京中人,更是在荆南做了数年守备,可知为何朕两年前提她入京担此要职?”
温明裳道:“微臣不知。”
“太宰年间,武举初中,可先帝暮年所犯之错,致大梁数宗不明之案。”咸诚帝似是同她忆起了昔年往事,“武人不谙谋算祸福相依啊,可既为良臣,朕岂能不拉上一把?荆南数年磨砺,方见璞玉真章。如此算来,以口舌一句知遇之恩换来一个东湖统领,还是朕得益甚多呢!”
这番话可不是什么当真在回忆往昔,谁都知道当今天子是如何坐上那个龙位的,太宰暮年于他而言恐怕不是什么可供追思的时候。这话的重点不在往昔,在沈宁舟的知恩图报,咸诚帝予她恩,换来如今的忠,而今日,他也是在变相地告诉温明裳,他要她身上一样的忠诚。
温明裳垂眸应是,尔后又听他道。
“今日召卿入殿,是为两事。一者为公,一者为私。”
“为公,便是这还未定结的火铳之事。依卿之意,火铳一事,既已惩处,便就此搁置了?”
“非是就此搁置,而是引以为戒。”温明裳拱手陈词,“火铳落于敌手已成定局,若此刻再生乱,反倒遂了北燕之意。然军匠工艺有别,仿造者终归不敌我大梁兵器司。臣此前与镇北将军有一谈,火铳于骑兵之手,对北境战局影响并不大。”
咸诚帝闻言沉吟片刻,道:“镇北将军乃我朝名将,她既有此评判,朕自然可放心。不过……卿既提及,朕想起来送回的其中一信上,曾提及雁翎私入济州。形式凶险,以致炸毁堤坝,镇北将军私往,可是因着温卿有信在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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