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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玦。”她偏头道,“将车赶回去。”
云玦“哦”了声,下一刻便见她扬鞭打马带着人飞驰而去。
还真是……
御街无人,踏雪能跑快些。温明裳闭上眼,整个人倚在她胸口,毛茸茸的氅衣蹭在洛清河下颌上,温痒的触感。
洛清河于是低下头,在她耳边小声说我没事。
咸诚帝忌惮她,但也知道她的命门那样明显。他或许在日后的史书上不会是一个好的君主,但他一定是在权术纵横间最娴熟的棋手,阁老把毕生所学教给了他,希冀着能给大梁带来一个盛世之君,可是他只学会了浮于其表的算谋。君主最怕的是无处拿捏的臣,而洛清河不是,所以咸诚帝至少此时不会动她,不会动她最在意的东西。
这就是制衡。
也是纯粹恶心人。
踏雪在临近侯府的时候听见了海东青的长鸣,它仰起头要去寻觅自己的同伴,却见到黑影一闪,鹰唳声也半途而止了。
洛清河拍了拍它,把温明裳一起扶下马,抬眸正好瞧见栖谣从屋顶跳下来。
温明裳错愕地看着她跟拎鸡崽子一样抓着雁翎的猛禽,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海东青扑棱着翅膀想挣扎抗议,被栖谣无情揪了回去。
“怎么让栖谣抓它?”
洛清河把缰绳交给了下人,轻轻嘶了声,认真道:“太脏了。”
温明裳摸着下巴看了一阵,颇为赞同地点头:“确实。”
白羽都给染成灰的了。
海东青飞得快,栖谣抓它也费了不少劲。一人一鸟上蹿下跳的,惹得不少人都跑出来瞧,这边倒是难得这么热闹。
只可惜不多时,这样的热闹随着一声尖细的咳嗽声戛然而止。
宫中的太监面上挂着谄媚的笑,细声过来传话,说是今夜天子要见温明裳,有事相问。温明裳客套地往人手里塞了个钱袋子,多问了句所为何事。
“哎哟,大人且宽心!”内宦拿了银钱,笑得满面褶子,“这个时候能是什么事?自然是喜事!大人上一回的赏不还没订嘛!”
温明裳可不信真是为了这个,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得了消息,也只能笑说辛苦公公走这一趟了。
好急啊……洛清河看着内宦的车驾远去,想起今日在公主府瞧见的种种。
若是以脚程算,那些人传消息也才入宫不久。
思量间,她垂着的手忽而微暖。
温明裳摩挲了一阵她拇指戴的扳指,缓缓冲她摇头。
来得太晚也怕生变,这一关总是要过的。
温诗尔也在外边站了一会儿。
温明裳松开了交握的手,走到她面前,唤了句阿娘。
温诗尔安静地注视了她一阵,忽然抬手过去摸摸她的发顶,“夜里早些回来。”她停顿了一下,耳珰随着动作微微晃动,“晚上吃饺子。将军也一起来吧。”
两个人皆是一愣,随即含笑应声说好。
从前每逢过年温诗尔都会亲手包饺子,只不过旧时在柳家,所得实在有限。温明裳从小看到大,还是没学会怎么个做法,一上手总是把饺子包得奇奇怪怪的。
这也是少有的温诗尔会把人推出厨房连下手的不让打的时候。
今日天不错,洛清河便从屋内搬了桌椅出来在庭院里坐着瞧。
温明裳想起今日那个刺青,便掰橘子边问:“北燕有这样的图腾吗?”
“王族主旗是狼头,多也以狼为尊。”洛清河把板栗丢进火里烤,顿了一下又道,“四脚蛇……他们不是北燕人。”
“嗯?”
“北燕人不认他们,大梁怕他们。”洛清河眯着眼去看天,栖谣从后门转过来,她放了袖子,白影飞上重檐,像是不满地冲洛清河嘶声。洛清河忍俊不禁,也没去叫海东青下来,装作没看见,转头跟温明裳继续说,“北燕人叫他们俄苏里,是杂种狗的意思。交战地很多时候太乱,苦的都是女子,这种事情……她们情愿以头抢地自尽也不会生下敌国的孩子。有的时候铁骑来得及救下几个,可更多的时候无能为力。拓跋焘接任北燕南方的狼骑之后做了一个决定,让狼骑斥候搜索这些妇孺,掳掠回营,挑选些生得更像大梁人的留下来。这些妇孺融不进任何一方,可他们总想要个家。”
“拓跋焘于是答应他们,只要事情办得好就可以自由,和北燕人一样享有军功。可这些俄苏里不配狼图腾刺青,为了让自己的狼骑认出这是暗间,就在他们身上刺四脚蛇。这些年这些人很难办,都不好抓。”
“那个刺客……”温明裳若有所思地点头,她吹了吹指尖沾上的灰,思考了半晌才道,“雁翎那年的授意……俄苏里早就在大梁深处蛰伏多时,陛下也知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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