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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温大人查过你们的海商,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你们的世家,恨靖安侯的世家,他们答应了大君的请求。”
世家不想打仗,先帝的偏宠让洛家几乎独占鳌头,他们在精明的君王手下得不到利益,围绕君主而生的藤蔓汲取不到自己的养料。
如果能让北燕不战而降,如果能和北漠一样握手言和,那么洛家自诩不恋栈权位,就必须交出雁翎的虎符!
帘帐微动,有人走了进来,洛清河回过头,看见温明裳披着外袍坐到了她身边。
“你继续说。”温明裳拢着袍子,她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在洛清河身上滑过,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萨吉尔不确定她听到了多少。
“你的父亲没有改变你姐姐的地位,这和现在的大梁长公主在太宰皇帝眼中的选择没有区别。”他低声说,“你父亲是皇帝的伴读,可是这个信号意味着他效忠的是他的父亲,而不是皇帝本人。太宰皇帝迟迟没有立他当储君,萧崇知道这意味着他一定有缺陷。可是他是崔阁老的学生,那么问题可能就不在能力上。”
剩下的就只有品性。
萧崇在这一年敏锐地觉察到了大梁安定下的乱流,太宰皇帝因病失去了掌控全局的判断力,所以北燕在这个时候落下了第一颗探路石。他让自己的线人装出奴颜媚骨的姿态去接触心怀鬼胎的世家权贵,又在此时让拓跋焘收紧了蛰伏的四脚蛇,于是北燕在太宰最后的两年里得到了最重要的东西。
关于咸诚帝的情报。
“萧崇没有向太宰皇帝低头,但他把姿态做给了现在的皇帝。”萨吉尔坐在地上仰视她们,“你们是聪明人,你们比我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原本想要再等等,等一场像雁翎血战那样的兵败!但元兴初年,洛清影的雪夜突袭让他惊醒了。大梁失去了君王,但大梁还有上天赐予的将军!而他……那年萧崇的身体却也急转直下。”
“所以他改变了计策,将时间提前到了元兴三年,他在那一年让拓跋家的将军与我们的天子设计杀了老侯爷。”温明裳垂眸,目光显得有些飘忽,“但他自己也死在那一年。他选定继位的小儿子只有两岁。”
“垂髫稚子压不住王帐的贵族,也会让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洛清河紧接着道,“他为幼主选定了顾命,但常年举兵让北燕内部千疮百孔。他的时间有限,想搞来足够的银子几乎不可能。”
温明裳在此时目光微凝,她抬起眸,两个人的目光瞬时落到了萨吉尔身上。
这笔银子哪来的呢?答案就在眼前了。
“为什么。”洛清河眯起眼,“你们的交易不是和都兰做的,追根溯源,是萧崇。你们的汗王在古丝路上尝够了甜头,我想既然你还叫都兰一句小公主,那她的年龄不会比小皇帝大多少吧?你们就这么敢把宝押在一个孩子身上?”
这和现在长公主选慕从筠不一样,北燕那边稍有不慎,就是举国倾覆之灾。
“她那年五岁,的确是要比寻常孩子聪慧。”萨吉尔沉默了片刻,低语道,“于国而言,萧崇答应将刺事人交给她。”
温明裳道:“理由呢?”
“他没有选择。”萨吉尔喉结滚动,“拓跋家有四脚蛇,萧易有拱卫王帐的狼骑,交到谁手里都只会有一个结局。”
拥立。
“北燕的女人没有向上爬的权力,她们只能在家中分配牛羊。”萨吉尔说到这里眼里像是染上了些复杂的情绪,“但萧崇看到了太宰皇帝的所作所为,他觉得自己的对手是个疯子,但在这一年,他看着流淌着两国血脉的小女儿,却觉得自己未必不能也做一个疯子。”
温明裳深深吸气,道:“他不是疯子,这是个很聪明的选择。萨吉尔,你最有权利说这句话。”
权柄意味着流血,也意味着自我庇佑。刺事人交到都兰手上代表着萧崇的让步,北漠人在让步里看见了可能,一个权倾北燕王庭的可能。这个举动是让步也是诚意,甚至于是对北漠王女不能魂归故里的歉意。
这些才是太宰年后一次又一次战祸的开端,它被精心设计后藏进了不同的角落里。成就它的是恩怨、野心,也是无数人的贪欲与纠葛。
所以萨吉尔之前确实在撒谎,他隐瞒掉了最重要的东西。
“刺事人最早可以追溯启文年间,他们在太宰年一度蛰伏。”洛清河眼眸暗沉,“说易行难,想让刺事人向北燕公主俯首称臣,故去君王的诏命不够,她需要向刺事人证明自己的出色,但是一个孩子做不到。”
“亲卫队是你的又一个谎言。”她无情地戳破,“它不是不情不愿的馈赠,是一道横亘在权力与野心之间的考验。元兴三年到血战前刺事人的不动声色不是被放弃了,而是交到了你们的手里,如果都兰没有驯服拓跋家的狼崽,北漠人就掌握起了最全面的北境消息渠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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