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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笑起来,他捏着刀,缓缓地说:“可惜……如果是二十年前,你又一个徒弟要死在我手上。”
阮辞珂喘着粗气,粘稠的血从她的指间流淌下来,但风雪很快麻痹了痛意,她侧耳听见了老将军紧握十指时掌间骨骼的咔咔作响。
“我还记得我砍下你最骄傲的弟子的脑袋的感觉。”拓跋焘的眼神森冷,“现在到你了,而那之后我会送你们送来的老鼠下去见你。”
他哗啦划开马鞍上的系带,头颅滚落下去,那些年轻的面孔模糊在血污里,让人再也辨不清脸容。
是刻意的嘲弄,他清楚地觉察到了面前敌将的愤怒。
可是下一刹石阚业哈哈大笑。
“我希望你也记住你儿子死的时候我的徒弟有多痛快,老东西。”他握紧了刀,一字一句地说,“雁翎没有老鼠。”
“只有你们这群畜生。”
海东青俯冲直下,爪牙深深刺入了猎隼的背脊,凄厉的嘶鸣萦绕在头顶,最后化作了从高处落下的沾血翎羽。
长刀猛地从缝隙间穿过,铁面猛地撞在齐达利脸上,顿时鼻血横流。他吃痛地大叫,但鬼魅般如影随形的将军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咙。
铁指像是钢钳,他在这样的力道里握不稳弯刀,被轻而易举地贯穿了胸膛。
洛清河根本来不及抹掉脸上的血就把人推了下去。
祈溪在西面推进,她带着的重甲绕行瓦泽东门向北挡住了东退的齐达利,这家伙比想象中退得更快。
“前突!”她高声下令,心中仍有隐隐的不安。
拓跋焘不在这里,拓跋悠也不在。
真正的陷阱还在前方。
猫鼠般的追逐仍在上演。
火石的炸裂声宛若咆哮,重甲顶开了骑兵的围堵,洛清泽手上被震得失了知觉,少年借着光看见了远处的人影幢幢。
“校尉!”副将扫开迫近的骑兵,大声吼道,“回撤!绕行!这里守不了那么久!东南的包围圈散了!一定是援兵!”
一旦防守崩裂,那么瓦泽城也危险!
“再撑一刻!”洛清泽回她,小世子在战火里低声呢喃道。
“快啊……再快些啊……”
刀口已经卷刃。
最初记下路线的小兵被石阚业一鞭子抽下去送到了最前面,老将军此刻护着阮辞珂向前,后方骑兵的追逐似乎慢下来,箭矢仍旧穿流而过,他摁住徒弟,硬生生挡了一箭。
“现在知道为啥不让你来了?”老将军闷声咬牙笑,“滚回去长点教训!”
跑在最前方的小兵已经被拽下了马推入城中。
“校尉!”副将被顶得连连后撤,她被血污刺痛了双眼,“撤啊!”
洛清泽咬牙,横刀砍开个豁口让后队能再架起一次床子弩。
“放箭!”
巨箭猛然砸入骑兵群,顿时一阵人仰马翻。
身后雷霆陡然呼啸而至,数箭精准没入骑兵咽喉。
惊雷渐近。洛清泽眼睛亮了起来,这是驰援的信号。
“退!”少年当机立断,向着那头嘶吼道,“跳马!立盾!”
床子弩闷声挪动方位,剩下的两匹战马像是逆流而上风浮萍,草岸近在眼前,触手可得,但他们身后还有紧缠不放的荆棘,黑暗与火光交织,他们看不到身后呼啸而来的利刃。
拓跋焘早就停止了追逐,他好似隔岸观火,在晦暗难辨里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一支箭破风而来直接洞穿了床子弩前士兵的脑袋!
蛰伏在阴影里的狼露出了自己的爪牙。
拓跋悠!
“甲兵前推!拦住她!”混乱中有人下令。
可是精锐的狼骑速度太快了,拓跋悠灵巧地穿行出包围,她掏出了钩索,向着两个逃窜猎物的方向狠狠掷了出去。
“阮辞珂!”
寒意在迫近,阮辞珂深深抽气,深知自己躲不开这一下咬牙闭上了眼。
“混丫头!”可耳边怒喝遽起,石阚业策马贴在她身侧,用力拽住了她的衣领。
“还不到你们这些小娃儿送命的时候。”她听见师父低低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而后身侧的人猛地发力,将阮辞珂一把推进了重甲的保护圈。背后的钩索眨眼钉入后颈的皮肉,这一下几乎把那段脊骨直接刺穿了。战马随着这一下穿刺撒蹄狂奔,刀刃承受不住力道,转瞬脱了手。
“师父!”
“石老!”
雪蒙了满脸,石阚业的双眼被落雪与烟尘模糊,他被拖拽着一路向后,瓦泽墙头明亮的火光在渐行渐远。血顺着他口鼻溢出来,融化了那些风雪,它们混着鲜血复淹入口中,还是彻骨的凉。
闷雷般的铁蹄奔袭已近在眼前。
拓跋悠转过头,隔着风雪看见了赶到的重甲,如果她继续拖着老将向前,洛清河就能轻而易举地追上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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