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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看顾着院子的侍女站在一旁看她摆弄香炉,颇有些不忍直视地偏头。小温大人哪儿都好,就是这上手的精细活儿不大行,大抵真是人有所短。
洛清河步子迈得轻,见状抬手示意她们噤声,站在后头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道:“错了,这个最后放。”
温明裳给她吓了一跳,原本是要瞪回去的,可抬眼瞧见对方耳垂上晃动的玉珠,又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她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站起来故意探身过去端详了一阵。
“早晨出门便瞧了快半个时辰,还嫌不够呢?”洛清河曲指在她鼻尖点了一下,“日后有的是时间瞧,就怕你哪天觉得不新鲜了。坐下,有事和你讲。”
侍女赶忙过去收拾了那些被摆弄得不成样子的香料,退出去时还不忘放下了两侧的垂帷。
日影还余了小半在窗前,檐下的小池池水清澈,折出粼粼的碎影。
洛清河握着她的手,拿了一旁的帕子仔细地给她擦净掌骨上还残留的微尘,将崔德良的那纸文书说了,接着道:“那个使臣未必是都兰的人,但定然承了她的意,内阁这一纸名目送去,得等着看看他的反应,才好揣摩背后之人的心思。还有时间,不急于此时。不过我回来时,碰见了萨吉尔和那位质子。”
她微微偏头,眸底含笑注视这只小狐狸,“我妻好聪明,当真猜得分毫不差。”
若非天地骤崩,事态急转直下,否则要改变一人,难如登天。
质子此前怯懦,是因为他心知自己必死无疑,哪怕北漠有人费心调教,多露半点都可能藏不住骨子里的畏惧。这不怪他,不过是人生来便有不同,耳濡目染之下难免如此。但洛清河今日见他,却从那佯装出的底气里看出了一丝不同。
他在求生,他能求生,所以要演得像。
温明裳换了一只手给她握着,“那就有意思了,还要瞧瞧这位质子该如何从其中为自己挣来一线生机,否则,就算回去了,北漠也未必留他。说起这个,我倒是也有一事要和你说。”
那份记下后被誊抄的初本此刻就在桌上。
“五百种马。”她若有所思地挑眉,“给谁呢?”
“沧州。”洛清河直言道,“守备军多为步卒,但既有想向北建城的打算,制衡二字便要被摆上台面。现在琦微手下的骑兵还不够。关内马场良莠不齐,燕回又直供铁骑,如今既有这样的好事,焉有不笑纳之理?”
“有理。”温明裳煞有其事地点头,又道,“但驿马案给出的理由已算是勉强,如若这五百种马半点不分给雁翎,怕是要惹人非议。所以……这话恐怕得轮到太子来说了。只是他……会说这话吗?”
“会。”洛清河放了帕子,回头便被捏住了下巴,她笑了声,也不挣开,就着这个姿势继续道,“就算他会犹豫,有人能劝得动他。”
太子妃。
温明裳取下了那条翠玉耳坠,洛清河不常戴这些东西,耳垂被夹了大半日泛着红,与颈侧肌肤一比,瞧着有点可怜兮兮的。她揉了揉那一小块柔软,不忘提醒:“那,和亲的王女呢?”
前一个和亲的女儿如今将北燕若有若无地系在了身侧,现在又要送一个来大梁,不愧在古丝路浸淫多年,北漠的汗王,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京中贵家适龄者,应当都会被纳入考量中。”洛清河想了想,“这是多年以来头一次。若是贵家子弟难相配,就得从皇族旁枝中选了。不过,恐怕有人今夜听得风闻,就要着手准备如何请旨了。”
温明裳“哈”地笑了声,指尖蹭着她耳廓,道:“那要不要猜猜,我今日还看见了谁?”
“嗯?”
“鸿胪寺的李琛。”她意味深长地说,“他本该在长公主交给晋王那一册名单后,就该被革职查办的。晋王把他留了下来,在你见到萨吉尔之前,我看见他在和质子商讨那份初本。”
内阁比天枢看这东西要早,有什么出入定当早早告知,可质子还在说“再谈”,这可以是无心之言,也可以是他过于稚嫩的差错。可偏偏去的是李琛,甚至都不是潘彦卓。
“保了一条命,投桃报李,说得过去。质子如今身在大梁,人微言轻,主导不了此事。”洛清河被她摸得颈后发痒,偏头躲了一下,“即便有人发觉,也可以轻易开脱。晋王妃已殁,又是因罪刺死薄葬京郊,他若执意要求,倒也未必不能得偿所愿。”
“那就得看天心如何了。”温明裳附耳过去,“看究竟是潘彦卓的笔墨文章更胜一筹,还是太子妃的文墨更能使君心大悦。这回猜谁?”
洛清河以肘撑案,细细地看了她一阵,说:“我猜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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