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总督听罢一愣,随即猛地将手里的档册往后一扔,上前道:“这……敢问大人,何谓‘非议’,其中又何为轻,何为重?”
“和谈处置、北境军政、将帅调拨,皆可称之。”温明裳淡淡道,“随口提及为轻,聚众议之为重。提其既定结果为轻,妄图揣测因由、猜度所图为重。禁军在此虽不足一万,但两万翠微羽林今日随晋王入京,细则如何总督自去与其商议,不必来问我。”
她极少有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总督在惊骇之余觉得这必然不对劲,又想起今日京中疯传的那场宫宴,忙逼着自己先冷静下来,再度发问。
“就是提及和谈如何崩裂、镇北将军因何被迫下狱,大人又是如何统率天枢查办此事。”他道,“也不可以?”
温明裳看他一眼,道:“不可。总督还有何要问?”
“有!”总督愤愤道,“皆为实话,已成之事,如何不能说?若是这也要抓,那……依那末将今日之言,大人是否也要治我一个不敬之罪?”
“你既有自知之明,何须再说?”温明裳转身不看他,“此乃陛下口谕,就是大理寺,如今也不可从中插手,照办便是。”
总督一口气被她这话噎在喉中,止不住来回踱步,道:“如此行事,大人你——”
话未说完,外头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屋中众人闻声而望,看见来人扶刀站在门槛前。
“宗将军?”总督愈发不解,“镇北将军不是早就……”
“多说无益。”宗平绷着脸,同他道,“我也只是留下为我家主子带一句话给总督。”
今日这来此的怎么都是说带句话?总督不由抽气,暂且将恼意放在一旁,耐着性子道:“将军请讲。”
“请总督别忘记她最初来时便说过,吊着诸位身家性命的主子不是她,而是金阶之上的天下之主。”宗平道,“本末倒置不可为,既坐到了这个位子上,别还把以往的臭毛病拿到台面上看。”
这话说完,他并未看在场禁军是什么反应,而是转向温明裳,平声静气地说:“温大人既也在,也省得在下再跑一趟。”
温明裳抬眸,问:“洛……她有什么话要由你带给我?”
宗平叹了声,道:“主子说,愿大人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温明裳故意嗤笑了句,“那便谢她吉言罢。”
言罢也不管在场的人作何反应,她领着随行的赵君若,径直跨门而去。
总督其后反应过来还要去追,却被宗平一把按住。
“翠微今日入京,大理寺放人已有日子。”宗平拍拍他肩膀,压低声音附耳暗示道,“这口谕何故到现在才到,你心里没点数吗?不必在此时再去触霉头,照章办事便好。”
这话霎时点醒了总督,他忙拉住宗平,道:“宗将军,镇北将军让你留到此时,就是为了带这一句话吗?”
“不然你待如何?几年带着尔等的情分,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宗平拍掉他的手,做出一副无暇分身的匆忙神色,边走便朝后摆手,“我过午便动身赴北,这话你记着也好,不记就罢,言尽于此了。”
适才还嘈杂的屋子登时就静了下来,手下的禁军百户听得心惊胆战,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这两尊大佛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得讪讪地退了出去。
这在外一守便是半日,眼看着浓云蔽日,到了午间下差的时辰,他正想着趁着雪还未下,归家去许还能吃上一口热饭,就听见里头的传唤声。
总督抓着脑袋坐在椅上,见他进来一把抓住问:“你家住得里玄武北街不远,是也不是?”
百户一愣,不知所云地点头。
“这几日可曾听闻贵家有人乔迁?”他又问。
百户想了想,摇头道:“不曾。那块地界贵得很,就是家中有钱也不兴如此折腾啊?更何况时近年关,那些个贵人看着日子也不会此时想不开!真要说……”他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顶头上司,“就是听闻昨日有人传温大人不日要从侯府搬出去……”
话音未落,总督啪地一拍桌子,却不是震怒,反而是叉腰哈哈大笑道:“得嘞,这出戏演得真是!”
百户眼里迷茫之色更深。
总督却不予解释,只挥手道:“过了午去调人,这些日子闲着的,还有在外晃悠的,能有多少都叫回来多少。”
“咱们得给皇帝陛下把这差事办个漂亮妥当咯!”
翌日数万甲兵入城,军靴把城门前积的雪都踩得脏污不堪,在大理寺释放羁押的文人后不过五日光景,京中复起的风闻又因此等重压之举被迫低迷下去。私下的叱骂和非议仍在,但已不敢拿到台面上来讲。 ', ' ')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