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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渔翁得利,还是个未知数。朝中一旦成乱局,北境的补给就岌岌可危,洛清河即便不想就此偃旗息鼓,也难以为继。
铁骑太吃军备了。
可是这些刺客连极有可能牵涉其中的两位亲王都要杀,却独独留储君到如今只为人质,那就说明,他们之于太子,是另有所图!
“求生?何来的生?”首领仰面大笑,狰狞道,“你等铁骑正踏我草野,如今还要贼喊捉贼?”
此话一出,慕长珺也随之反应过来:“你们要铁骑退回雁翎关不再追杀拓跋焘?这不可能,雁翎乃边军,除却天子无人有调兵之权!”
咸诚帝已经为人所害,而慕长临……天子除却东宫卫外没有给他任何兵权,如今就连边军虎符都不在京中。
两方僵持了一瞬,正当首领要再度开口时,人群中忽地听见一声。
“若是铁骑能就此退兵,你们是否就能放人?”是长公主。
首领饶有兴致地眯起眼,道:“不不不……价码早就变啦!”她掐住慕长临的咽喉,“我要太子殿下答应,在你有生之年,铁骑绝不踏过白石河。你们大梁人太狡猾,没有足够的筹码,我主不放心哪!”
北燕狼毒冠绝天下,哪怕药谷有解法,也是行之极难。这话是赤裸裸的威胁,但若是不答应,那把横在太子脖颈上的刀也不是摆设。
慕长珺脸色沉凝。他在此刻恍然,若是太子余生皆为北燕所胁,那么他还适合登临践祚成为天下之主吗?如此比起杀他,留下他或许才是更好的选择。毕竟大梁已经在继承人上出过差池了。
然而下一刻,长公主的回答却令众人闻之愕然。
“可以。”慕奚道,“你放人,不必狼毒,本宫可以保证你所求成真。”
“哦?”首领讥讽道,“一个拒绝了我主的公主,你拿什么来保证?”
拒绝?什么拒绝?慕长珺登时转头看向慕奚。
慕奚闭眼深深吸气,她顶着无数目光的注视,一字一句地说:“太宰遗命。”
慕长珺的脸色登时黑了。
竟然当真……她宁可拿此来保太子也不收之自用,甚至一度束之高阁?!
首领闻言露出一抹犹豫的神色。
慕奚见状随之道:“若不信,我只身近前换太子,你意下如何?”
“殿下!”秦江闻言皱眉,他正要反对,却被齐王一把摁住。
身后甲士还在增加,慕长卿瞥了他一眼,眼神示意羽林的统领向上看。
原本羽林弓手站立处已换了新人,这些人并未着甲,但他们腰间统一佩着一把略向内勾的短弧刀,那是马上近身解围时才会用的兵刃,整座京城中佩此兵刃的只有一家。
靖安府的府兵。
“事急从权,副统领莫怪。”慕长卿咬着牙低声道,“快让羽林退,莫让皇姐苦心错付。”
秦江不动声色地点头,他一抬手,下令道:“东湖所属,向后撤三步!”
长公主站在寒风里,她双肩覆雪,向着暗卫们的方向行去。
呼吸声与风雪声混在了一处。府兵们侧耳听着混在其中的响动,随着步子慢慢引满长弓。
一步、两步……
铁马忽而“锵”的一声脆响。
首领手一松,她抬起眸,漆黑的双眼里倒映出流矢的寒光,箭雨如同这漆夜里骤然点亮的星斗,灼得人睁不开眼睛。
慕长临顺势挣脱而出,但他并未即刻逃离,而是翻身一把将人扑倒在了雪地中。太子用尽气力抢下对方夺走的天子金印,径直抛向人群。
慕长珺想要去接,却不知被骤然混乱的人群中的谁撞开方寸。
那快金印玉玺就这么坠落在了雪地里。
首领掀开了压在身前的太子,她将保护的姿态做成了恼羞成怒,在箭矢到达身前的前一刻终于将人推离了出去。
浓稠的鲜血泼洒而出,满溅金台。
羽林随后急急簇拥而上,他们在护住慕长临之余将紧握的刀剑架在了那些刺客,或是说尸首身前。
慕奚站在原处,她的身影好似被人群吞没,变得渺小不可察。
暗卫跪倒在雪地里,她胸前箭矢早已穿透身躯,遮面的黑纱终于坠落,但血早把眉眼模糊,令人看不出真容。她眼睫颤动,在瞳孔涣散前却无比敏锐地捕捉到了长公主唇瓣的翕动。
她说——
好巾帼。
暗卫笑了。
阶前烈酒烫融霜雪,这是燕州带回来的最后一壶塞上秋。
“若是事事问值得,又岂有古往今来那般多有志之士前赴后继。”温明裳洒尽了最后一滴酒液,廊下风已停,浓云分开一道细微的裂痕,月光自其中跻身而出,铺在了她足下。
酒壶被抛掷而出,它携着水月辉光,沉入无边深潭。温明裳向着那一束月光拱手深拜。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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