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总归有这么一日。

前边，于子湛神色冷漠的哼着小曲，瞅着有些许怪异。

甫一进苑，于子湛笑呵呵高喊：

“母亲，你瞧，我把谁带来了，嗝儿…”

长公主手一顿，放下诗集，披上大氅，抬起下颌让小丫鬟给系上丝带，搭着庆嬷嬷的手，迤迤然迈出了屋子。

于启章一进苑，就盯着亮灯的偏房。

长公主一出来，他就注意到了。样貌明艳，神色如常淡漠，看不到一点欣喜，眼中始终没他于启章这人。

“母…亲…嗝儿…咱们一家……终于团聚了～”

说完话，于子湛阖上眼朝地下倒去，幸是应书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老爷夫人，少爷怕是饮酒过度撑不住了，小的带少爷下去！”

于启章扬扬手。

应书半扶着人，从于子湛手中拿过酒坛放在石桌上，退了下去。

出了门没走两步，于子湛嗤笑一声，站直了身子。

今日都别想痛快！

“应书，伺候爷回屋睡觉”

“是”

第二日，一边穿衣一边听嬷嬷唠叨，老爷夫人昨日吵架了，幸好少爷没过去添乱。

素日以儒雅随和著称的老爷，发了很大的火，夫人倒是冷静，只是脸色难看极了。

一听两人吵架，于子湛就乐了。

哼着小曲，吃了两碗米饭。顺带赏了下人银子，让他们下午出去买些物什，等过了后日宫宴，带他们去郊游赛马。

连伺候嬷嬷也没例外，都被赶了出去采买用具。

下午整个湛清居，只剩下于子湛和一个暗卫。

庆嬷嬷端着步子立在门口：

“公子，长公主请！”

于子湛哼着小曲，往清致苑走。

一进苑，几个嬷嬷围着于子湛，往主屋带过去。

主屋只有长公主一人，庆嬷嬷把人推进去，带上门，站在门外。

走了六步，扑通跪下，动作娴熟的像是做过百十来次。

“母亲今日心情如何？”

仰起下颌，于子湛眯着眼笑。

女人也笑，端起茶杯走过去，稳稳当当地浇在于子湛身上，滚烫的茶水，烫得裸露的胳膊手背红了一大片。

于子湛跪着笔直，像是没感到疼，面容平和像极了于启章少年时。

女人端着茶杯，凑近于子湛的脸颊，呵呵地笑弯了腰，状似癫狂，眼睛死死瞪着于子湛，口中振振有词，说个不停。

“再嚷，不是有理吗？若不是你于启章，本宫和正清也不会落得如此，断不会如此……”

“摇尾乞怜的一条狗，也配本宫下嫁！”

“本宫竟然生了这样下贱肮脏的东西…”

美艳女人沉浸在过往回忆，止不住的咒骂，像极了她和韩叙陈绍两人在城西街头碰到的那个逮谁咬谁的疯婆子。

于子湛轻嗤一声，疯子。

美颜女人似被刺激到了，手中茶杯狠狠掷到于子湛额角，霎时血流了一脸。

庆嬷嬷打开门走进来，恭敬地递上一柄软鞭，长公主接过软鞭，使劲抡到于子湛背上。

于子湛咬着牙，身上浮出冷汗，额头的血顺着下巴滴答滴答落地上。

背上血红一片，衣服烂成一片，露出一片血痕。

汗和着血，掉在地上。

庆嬷嬷挡住美艳女人的手：

“公主，后日是宫宴”

女人眼神堪堪清明，带血的鞭子吧嗒掉在地上，甩袖回了书房净手，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又朗声吩咐庆嬷嬷把鞭子扔远些。

于子湛没听到一样，接过门外闻嬷嬷手中的大氅披上系好，慢慢地走出门。

“深谢嬷嬷”

看着于子湛发白的脸色和缓慢的步子，闻嬷嬷忍不住掉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