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消息屬實後,盛拾月不免慌亂。
這事已過去半個月,京中坤澤的畫像估計都篩過一遍,說不定早有合適人選,只等陛下裁決,而自己最大的靠山還在南疆鎮守,即便快馬加鞭傳信過去,恐怕也來不及了。
耳邊又想起寧清歌恭喜的聲音,盛拾月一咬牙一跺腳,便出了個損人不利己的昏招。
今夜她要當著眾人面,輕薄倚翠樓花魁,並硬將對方扯入自己房中,徹底污了自己名聲,無論哪些個想結親的家族怎麼盤算,這下也怕盛拾月太過肆意妄為,萬一有一日牽連到他們,反倒偷雞不成還蝕把米。
而她無非就是娶個花魁入門,等三年兩載、無人在意後,她再與花魁和離,轉贈花魁千兩銀錢,還她自由,這已是倚翠樓中人盼都盼不來的條件,難怪她派人去詢問時,那花魁立馬就同意下來。
想到這兒,盛拾月難免得意,眉梢一挑,看向高台。
這還得謝謝寧清歌,若不是那日撞見寧清歌欺負人,她也不會對那人產生憐憫之心,在之後偶然遇見時,幫襯對方了些,將默默無聞的人一舉推至花魁位置,不然這交易也不會那麼輕鬆。
眼下時間尚早,只有些許舞妓在擺弄長袖,千盼萬盼的花魁不知是不是在梳妝打扮,還是在故意拖延,一直未現身。
小廝划槳而來,將酒罈擺於桌面後,又掀起水波離去。
為了下定決心,盛拾月在出門前就喝了不少,眼下卻仍覺不夠,隨手揮開酒罈上的字條,直接掀蓋而飲。
已坐到二樓的孟小四氣得跳腳,嚷嚷道:「盛九居然看都不看我的字條!不就是想和她坐一處,嘗嘗蘭橋酒的滋味嗎?她何時吝嗇成這樣了?!」
她們雖出身優越,可月月開銷皆有額度,不像盛拾月有一個戰功卓越的小姨疼著,往日賞錢皆往她懷裡塞,這汴京裡頭除了皇帝,就數她盛拾月最有錢。
故而,她們平常大半開銷都來自盛拾月,今兒方才瞧見她,還以為又能蹭上她的木船和酒菜,沒想到卻被拒絕了。
旁邊的人拉住她,低聲寬慰道:「我看她今日心情極差,你就別惹她了。」
孟小四木訥,呆頭呆腦地「啊」了一聲,又疑惑又茫然道:「我看她吃好喝好的,怎麼就差了?」
旁邊人頗為無奈,嘆氣道:「盛九向來挑嘴,倚翠樓的酒菜已算上佳,但每回都不見她多吃幾口,只有這存量極少的前朝御酒能讓她稍滿意,回回取了小杯細品。」
「可你瞧她現在,也不知道是拿菜下酒還是拿酒配菜,提著罈子往嘴裡灌,一口酒一口菜地咽下去,分明就是心裡不爽利。」
孟小四終於反應過來,扒拉著欄杆往下看去,確實如對方所說那樣,雖然穿著一如從前,可卻莫名透著頹唐,無意滴落的酒液染深衣領,將緋色加深。
「她今兒是怎麼了?因為早上的事?可陛下不是沒罰她嗎……」孟小四撓了撓腦袋。
「猜不出,」另一人搖了搖頭,只道:「今晚別惹她,明日我們再過去找她問問。」
「成。」
兩人說話間,那姍姍來遲的花魁終於乘船而來,一襲蜜荷色紗面長裙,勾勒嫵媚多姿的身姿,相貌被面紗遮住半邊,只露出一雙灩灩的桃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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