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拾月收回手,無意扯了扯領口,可下一秒又似觸電般收回。
寧清歌不曾開口,只撩起髮絲別到耳後,而後繼續抹藥。
這一次盛拾月沒再喊疼,只是偶爾嘶聲,微微曲起腿又繃直。
再過一會,便有僕從端來飯菜,屋裡便只剩下碗筷碰撞之聲,寧清歌還有公務要忙,抽空又回了一趟書房,等盛拾月洗漱之後躺在床上許久,她才沐浴而回。
此刻夜已深,汴京的燈火消了大半,偌大的城被黑暗侵蝕,陷入無聲的靜謐之中。
房間裡只點著床頭、床尾兩盞燭火,角落的冰鑒冒著白氣,床簾半落,便有幾分溫情漾開。
「我看殿下書房中多是遊記話本,便取了本左氏,暫且先念著,」許是環境使然,寧清歌聲音放低,越發溫和。
既然已經答應,盛拾月不會再鬧變扭反悔,將方才擺弄的九連環丟到一邊,便躺下,扯著被褥蓋至鎖骨,偏頭看向另一邊。
平日的桀驁散去,只剩下貓似的溫馴,微卷的眼睫撲扇,猶如蝴蝶拍翅。
不像是個在念書的,反倒像在等阿娘念睡前故事的稚兒。
寧清歌似笑了下,側身坐在床邊,倚靠著床頭翻開書。
「殿下,我開始了。」
盛拾月答應了聲,下一秒就有念書聲響起。
寧清歌的聲音清冽如泉,咬字清楚而不拖沓,自然比尚書房的那群老頑固念得好聽,不是一味照搬,讓人忍不住昏昏欲睡,而是穿插些許見解,揉碎講給盛拾月。
本準備熬一熬的盛拾月因此放鬆了些,可視線卻又落在不該落地方。
旁邊那人只著寬鬆裡衣,微敞領口露出一截平直鎖骨,以及鎖骨下若隱若現的圓弧,隨著說話而起起伏伏。
盛拾月呼吸一頓,連忙偏頭躲開,前頭回憶未消,便又要有新的浪潮湧上,她都快分不清楚到底誰才是乾元,寧清歌怎麼可以做到如此平靜。
注意到旁邊動靜,寧清歌隨即停下,低聲問道:「怎麼了殿下?」
「我、」盛拾月一時卡頓,眼神躲閃又趕緊穩住,胡亂編出一個藉口:「我頭疼。」
頭上的布條還裹著,給她毫無說服力的藉口多一點兒可信度。
寧清歌好似思考了下,修長手指捏著書頁,繼而緩緩道:「那殿下躺我腿上?大抵會好受一些。」
盛拾月甚至想問寧清歌是不是將自己當做小孩,所以才會如此不設防,難不成不能標記就可以什麼都不在意?
許是等了太久,寧清歌有些疑惑地看向她:「嗯?」
盛拾月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她便伸手,輕手將盛拾月腦袋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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