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歌明了,對方今日是不得答案就不肯罷休了,她像在思索一般,指尖再一次反覆敲打桌面。
沉默良久,寧清歌才緩緩道:「陛下未登基前,坊間對她的評價是良善溫厚之人。」
那時徐三痴還在深山中研習醫術,自然不知此事,聽到這話,不由詫異,反問了句:「良善溫厚?」
「可如今宮中內外,朝中上下,無一不懼她,即便是親生血脈,也能下手。」
寧清歌看向不遠處的木架,竹盤裡的藥材被風吹得搖搖晃晃。
她語氣平靜地繼續:「徐大夫,這皇宮是會吃人的,它並非像野獸般,一口將人吞下,而是饒有興致地慢慢磨。」
「用恐懼、用野心、用貪念一點點磨著你的骨頭、皮肉,將你高高架起,直到你變成和它一樣無面無腿無手的怪物,只能被困在華美莊嚴的龍椅囚籠上,你不敢下來,也不敢逃出去,怕別人發覺你早已變成了猙獰噁心的怪物,所以只能百般算計遮掩,偶爾再翻出一點曾經,提醒著自己曾經還是個人。」
徐三痴驟然愣住,吶吶道:「這……」
寧清歌不想再多說,話音一轉就道:「徐大夫,藥引子這件事我希望您暫時不要和殿下提起,我自己會找個合適的機會告知殿下。」
「要是你敢說,還會拖延到現在?」徐三痴搖了搖頭,呼吸一緩,酒勁上頭,就這樣趴在石桌睡去。
再過片刻,南園突然敲門而入,低聲就道:「大人,陛下派人召見,說在宮中設家宴,留諸位皇女及其夫人一聚。」
寧清歌頓時皺眉,便問道:「六皇女、八皇女並未娶親,哪裡來的夫人?」
南園搖頭,只道:「除您之外,還有淮南王孫女、太府寺卿的女兒。」
寧清歌陷入沉思。
再看皇宮之中。
盛拾月扯了扯粘在一塊的嘴唇,乾燥的嘴皮被撕開,便有鐵鏽的腥氣在舌尖散開。
她強壓住猜測,收斂情緒,便沉聲道:「小九隻是在夜間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便想在長生觀中,為大梁、為小姨祈福罷了。」
「哦?」盛黎書聞言,只是發出一聲情緒不明的聲音,繼而伸手向旁邊,捏了塊糕點,往水中一拋。
碎糕將水面砸出圈圈漣漪,各色錦鯉紛紛擁上,將水面拍打得啪啪作響,濺起不少水花。
她語氣依舊,宛如閒談般地繼續:「小姨和大梁?」
盛拾月再解釋道:「小九前幾日路過坊間,聽聞南疆之事,便想起過幾月就要面臨寒冬,按照以往慣例,南蠻缺糧後必然會侵犯我朝邊境,擾亂百姓平穩生活,而小姨又失蹤許久……」
她似愧疚一般繼續:「小九往日頑劣不堪,總讓母皇、小姨操心,如今想來確實不該,只能在入觀吃素念經,祈禱武安君平安歸來,大梁邊境重歸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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