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遇瀾嘴角揚起一個弧度，抬眼看了江沐琮一眼。

他沒戴著眼鏡，進門的時候就被他隨手放在玄關柜上了，金絲眼鏡加持的冷淡的儒雅感褪去，清冷的眉眼在人間煙火的氛圍中也褪去了幾分，江沐琮甚至在其中捕捉到了笑意。

像是矜貴神明難得的平易近人。

「那我收股份的事情呢？」司遇瀾喚回了江沐琮的思緒，就看到對面的Omega忽然支支吾吾，臉上燒起緋色，眼睛也不敢看他了，還低頭掩飾一般的扒了一口飯。

司遇瀾疑惑道，「怎麼了？」

「沒什麼！」江沐琮的話接的很快，更顯得欲蓋彌彰，他自己大概也知道，便火速的接回了剛剛的話題，「你收股份，那說明你厲害嘛，我一直都知道。」

江沐琮甚至還在竊喜，司遇瀾有了江一集團的股份，那以後豈不是跟他更斷不開了？

「股份不在我名下，」司遇瀾也不再在意江沐琮剛剛的異常，順著Omega的話說下去，「是以你的名義收購的。」

一句話打碎了江沐琮的小算盤。

「為什麼？」

為什麼總要和他劃清界限？

「你之前提過，不想管理公司，想通過嫁人的方式把公司託付出去，」司遇瀾沒聽出江沐琮的言外之意，認真道，「我覺得這個想法不是很妥當，畢竟對方的人品沒有人能保障，並且如果其他股東將股份聯合起來，占據更大的話語權，會很麻煩，最妥善的方法是找一個管理團隊，而且，只有你手中掌握著代表絕對話語權的股份，那些小股東即使存了反心，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江沐琮手裡正在攪動湯的動作停了下來。

什麼叫做「對方的人品沒有人能保障」？

明明是因為自己喜歡司遇瀾，自己才會提出「把江一交給未來的伴侶」這種提議啊，不是什麼人都行的啊。

為什麼司遇瀾可以輕描淡寫的說出這種話？

「哥哥，」江沐琮低著頭，聲音很輕，「你從來沒有把我的告白當回事，對不對？」

司遇瀾的思緒還停留在幫江沐琮規劃未來的部分，忽然被江沐琮這樣反問一句，司遇瀾也難得的卡了殼。

「就因為我年齡小，」豆大的一滴眼淚滴進飯里，少年的聲音輕之又輕，聽不到一點哭腔，「我對你的心意就可以被忽視嗎？」

對面很久都沒有聲音。

空氣中都靜謐下來。

後來他聽到一聲嘆息。

一張潔白的紙巾被遞到自己眼前。

司遇瀾皺著眉，這次他終於捕捉到了內心的一點點的不忍，因為太細微了，他沒有去探究是因為什麼，但又確實存在，只表現在聲音裡帶了一點點極其不易察覺的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