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經死了,其他的事也沒辦法計較,出了這麼大的事,沒人顧得上這麼一個青樓舞坊的老鴇,就通知喜春坊來人收斂柳玉曼的屍體,藤頗塔吉親自去的,給她傷痕累累不成人形的屍體清洗整理,渾渾噩噩的換了乾淨衣裳,讓死者看著體面一些。
除了領回柳玉曼的屍體,還有戰戰兢兢的雲媚,藤頗塔吉看見雲媚的時候,她毫無遲疑的衝上前去,給了她一個完全不收斂力氣的耳光,扇得雲媚倒在了地上,嘴裡甚至都吐出了血。
但她也只打了雲媚這麼一下,藤頗塔吉就已經冷靜了下來。
回到喜春坊,草草發送了柳玉曼,藤頗塔吉就開始精疲力盡的應對各方上門的人。
她已經幾天幾夜沒有合眼,直到一切都告一段,落棘手困境稍稍好轉,她就忽然泄了勁,一頭栽倒了。
現在她可以安心的生病了。
「你帶著這個來,又是什麼意思?」
藤頗塔吉似笑非笑地指了指她手裡的匣子:「送你了就送你了,往我這裡還,是不想和我有瓜葛的意思?」
辛渺就急了:「你不要這麼說,你明明知道我沒這個意思……柳老闆的事,你不怪我麼?」
「怪你什麼?那天你本來就是來幫忙查案的,我那個姐姐,她一生糊塗,誰也怪不了。」藤頗塔吉躺在榻上,仰頭望著屋樑,神色平靜:「她其實也可憐,受了很多苦,我們互認姐妹以前,天天斗得和烏眼雞似的,她扇我巴掌我搶她客人,後來大了反倒好了。這裡的女子一輩子的苦難夠多了,彼此之間還要互害,也太可笑了些。」
辛渺默默的聽著,她一直以為藤頗塔吉是個不以自己身份自輕自賤的人,她跳舞的時候,就像這世間的主宰,所有人的中心,而不是一個取悅於人的舞姬,她的自信和本身的光芒已經穿透了層層卑賤的枷鎖,充滿了力量。
她現在卻平淡的撕開了這種假象,她很清楚自己風靡全城名動江南的盛景也不過如此,終究還是渺小的。
但辛渺看得出來,藤頗塔吉已經不是會掩飾殘酷現實欺騙自己,日夜不安惶恐的年紀了。
她微微凹陷的眼眶中淌出兩行清淚,藤頗塔吉望著頭頂,喃喃道:「沒法子,我也只能為她流兩滴眼淚而已,日子還要照過,這坊里這麼多人,現在都得靠我了。」
一隻手輕輕的握住了她,很溫暖,緊緊的握著她發涼的手背手指,藤頗塔吉眨了眨眼睛,望著辛渺。
她往前傾身,用她暖呼呼的手輕輕擦拭了自己臉頰上的淚痕,辛渺的雙眼非常清亮,一直凝望著藤頗塔吉,好像正在傳遞給她無言而堅定的力量。
這是女性之間不言而喻的默契,不需要說出聲來,藤頗塔吉已經感受到了辛渺要傳達給自己的鼓勵和理解。
「等你忙過了這一陣子,就來找我,我給你做好吃的。」辛渺並不安慰她,只是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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