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緊。
壓塌。
像崩了一場天雪。
高神的青筋原本淺而淡,而那足尖卻似一彎薄刃,嬌惡至極剜進了那白青瓷的皮肉里。
「鄭夙。」
她眉眼閃爍著熠熠光輝,是這神國里最稚艷無雙的龍姬,語兒也嬌嬌嫩嫩的,很是人畜無害。
「趁爹現在乖著,好哄,還甜,你親親我,跟我洞房好不好?」
「我愛聽哥哥的枕邊風,耳根還是水做的哩,你暖一暖,吹一吹,就濕啦,化啦。」
鄭夙轉眼:「……德性。」
「人家是你養大的,你知道人家這爛德性的呀。」她指頭勾了勾小肚臍眼兒里那養的一隻鑲金泥小玉蟹,隨了主人的脾性,張牙舞爪的嬌戾模樣,「這里肚肚吃飽了,舒服了,蘿蘿就不會再鬧了呶。」
鄭夙抽手回來,半側腕肉被陰蘿踩得猙獰充血,燒著一段殘損的淤紫。
「宴散了,該回去了。」
他又一次避開她。
高神兄長的手腕隨著夜風盪入衣擺,痕跡瞬間消失不見,祂仍舊是那個不染欲情的諸天高鼎,如璧隋珠般,永遠在最清淨的案,永遠不得經人觸碰。
鄭夙朝前走了數步,發現陰蘿沒跟上來,也沒像往常一樣鑽進他的身體。
跟諸天神靈的恭謹禁受不一樣,鄭陰蘿總是熱汪汪的,粘稠稠的,胎毛也總是暈著細毛兒般的亮晶晶的汗水,就跟個在外頭野完了,猛然才想起家裡有個豬圈的小豬崽仔似的,每次見到他,必要牽他的手,拱他的腰。
他的胸懷,肩腰,長腿,幾乎是被小豬仔鄭陰蘿從小拱到大的。
那一回她騎哭了小鳳凰,惹得那五頭鳳凰氣勢洶洶,跑來清虛天算帳,她那小短腿一爬,莽撞至極撞開他的腿,就拱進了少年哥哥的裙袍下。
少年哥哥就這樣第一次,猝不及防被她鑽了襠。
雖然事後他拎著蛇鱗撣子,很是教訓她一頓,她偏不服氣,挺著胸脯氣昂昂地說,「父尊說了,這諸天跟神洲,日後都是我的,那些神女少君是我的乖乖,兄長自當也是我的大乖乖!我憑什麼鑽不得?!」
他回頭。
再也不是小時模樣,那是一尊年幼的、凌厲的、即將成勢的諸天女君,縈繞在她身側的,是陰落落的悍戾氣息,像一把寒光凌冽的小袖劍,要鋒銳劃破他的裙袍。
她彎著一雙墜月血瞳。
「大兄,你今夜走了,蘿蘿我呀,可就真的哄不好了呀。」
天族的兄弟姐妹秩序分明,唯有族閥正統出身的神長子與神長女,才有大兄與長姊尊稱,代表著唯一的、作為表率的、且不可動搖的傳承象徵。
陰蘿是個活祖宗,天天連名帶姓,大逆不道叫他。
鮮少這么正式地,又凌厲地,喚他大兄。
——仿佛橫亘了一座無形的天塹,將他們從前的親密與羈絆劈成兩端,生出了陌生的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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